一身玄衣奔赴到了他事先留下信息的集结点。
近百的玄袍隐于暗处,见主来整齐划一半跪作礼。
玄袍红衣,前世衣彻后来的左膀右臂,只是如今还欠气候,玄袍少人,红衣少练。
不过如今倒也能凑合用。
“主上,您下的令可认真?”一旁格格不入的红衣停雨忍不住开口。
二十六人名单,都是居于玄武城中,灵帝御下,国中干要之臣,他的主子居然下令要一夜全杀了…
是他疯了还是他主子疯了。
衣彻淡淡看了停雨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下令:“二十六个人头,子时我要在玄武外城墙上看到。”
“玄袍得令。”
众黑袍人令出即动,瞬间在这城郊处四散开。
“主上…”
衣彻看着身后似乎憋着话又要一通说教的少年,态度冷淡,“知道为什么我不用你么?”
本一肚子疑问的少年愣住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满面涨红,立刻跪地请罪,“停…红衣知错。”
衣彻却什么也没有说,只转身离去,徒留少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夜注定不是个安稳的夜晚。
衣彻覆面熟悉地避过侍卫,进了朱雀阁,月下竹林。
“你这人,夜半三更来我这儿做什么?”温润如玉的男子打着哈欠望着衣彻身后,倚着竹子好奇道,“停雨那小家伙呢?”
“怀玉啊,我应该闯大祸了。”
衣彻很是肯定地叹息着。
对面的男子瞬间瞪大了眸,招呼着身后沉默如山的亲卫,“风哥,快把他赶出去,又来让我给他背锅!”
而那沉闷的大块头居然还真亮出了狮子灵体朝衣彻攻来——当然了,又被自己的主子连忙拦了下来。
南怀玉发愁地看着自家死心眼的亲卫,这人什么时候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什么时候说的是真的…
“怀玉啊…”
“叫魂呐…”南怀玉没好气地拢着袖子,抬着下巴道“说吧,又让我帮你什么。事先说好,虽说我们是有婚约的,但你也不能这般离谱,还没嫁过来就要吃穷我家了。”
衣彻挑了下眉,看了眼对方背后气势更冷硬的亲卫,意味深长道,“放心好了,只是一个小忙而已,绝对不会仗着我们的婚约给你添麻烦的。”
衣彻着重咬重某两个字,果不其然又看见那莫求风脸更冷了些。
他就说前世这人活着的时候怎么偏偏爱针对他,尤其未与胥城……
衣彻思绪顿了下,南怀玉一样也是个不开窍的,这么明显的情意居然也没看见,活该前世孤身了百余年,他死前这人还抱着字画过活。
“快些讲吧,我本来也帮不上什么,你找我姐姐倒是还能帮你几分…”南怀玉又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
“不过是希望借你出城令使使,你也知道,我方归城,师君十天半月不会放我出去玩的。”
南怀玉闻言挑了下眉,这小孔雀得意洋洋靠着身后的男人,很是臭屁,“就这事?”
“拿去。”
一个令牌抛给了衣彻。
衣彻瞬间笑眯眯,微微作揖,“下次给你带梨花香。”
衣彻随即不再逗留,南怀玉连连骂抬腿要走的对方没良心。
青年回首,带着几分调笑,“怀玉,珍惜眼前人。”
这一世,有个好的结局吧。
南怀玉愣了愣,耳朵不知为何突然红了些许,只觉得后背有些灼烫。
南怀玉有些恼了,盯着青年离去的背影缓缓扬声,颇为幸灾乐祸道,“你才是好自珍重啊丘卿,夜深路远,可需当心呐。”
衣彻不免脚步一顿,随即哑然失笑——这人前世今生都是这般多智近妖。
希望这一世对方难得糊涂的日子能久些……
子时。
玄武外城墙上,二十六颗头颅悉数高悬,狂风席滚,吹起城外浮沙,卷带着血腥气。
这是送给玄武城的大礼,衣彻拽着灵马缰绳,将一筐事先早早写好的罪名书扬洒了满天。
想来明日守城的士兵有的活干了,也不知这城墙要擦多久,还有这早已散遍全城的罪书又要捡上几天。
衣彻最后将南怀玉给他的朱雀令牌扔在了地上,淡淡叹息。
那小孔雀知道自己又要晚几年归家了,是要追过来骂他的。
停雨望着气势肃杀的主上,轻声问道,“主上,可要启程?”
衣彻回身看着身后一身杀气的部下,一百零一人无一人缺。
青年审视着眼前黑压压的骑兵,半晌,清冷威严的声线再次响起。
“全体听令,兵分两路,直奔北境。”
“是!”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棋局方启,他已埋下三子。
今生,他不会再做局中子,而做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