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是看起来比一夏大一些的女孩。

这两个女孩在走廊上相遇了，这时闪电划破了夜空，击中祠堂的一处翘角屋檐，火花飞溅，把走廊上的人都惊吓到了。

翠翠也吓得蹲在地上，一夏看了看下面，对翠翠说。

“别怕，我送你回家。”一夏对翠翠说。

两个小女孩牵着手，尽管一夏看起来比翠翠年龄小一些，但是一夏牵着翠翠，避开走廊上匆忙回家的人群。

一夏把翠翠送回家后，自己来到一个房门前，门前有块牌子“玄安”，玄是玄武的首字，四象系统里，玄武象征北方，这个房子是在建筑的北面，后面再接一个“安”寓意平安。

这个叫一夏的女孩推门进入了这户人家，房子内部很黑，建筑的窗户是狭窄长条形，窗洞口是喇叭形状，外低内高，外大里小，宽度很窄，人不能通过窗户进入，这样设计都是为防止外敌进入，却造成了室内采光非常不好。

已是傍晚，风雨欲来，房间里更是比平常还黑暗。一夏在桌上摸索到火柴，点燃了桌上的一盏油灯，火苗从灯芯窜起，照亮了这个狭小的房间，房间里就一张小木桌，没有任何其他家具陈设，桌上的土碗里有两个饼。小女孩拿了一个饼，端起油灯，来到一处木梯，攀上了3层，3层房间里这里的房间，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爷爷。”小女孩喊了声，

“回来了，上楼就把灯灭了，灯油快没了。”床上的老人说。

一夏接着又借助木梯，又向上攀上了一层，到了建筑的顶层，4层，这是她的卧室，有一个同样瘪窄的小窗户，她想把油灯放在窗台上，但风在窗口盘旋，差点把火苗吹灭，她赶紧用小手把火苗护住，小心翼翼地把油灯放在木地板上，火苗重新稳定了，照亮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床上一张草席，下面铺着谷草，谷草从墙壁里吸了潮气，冰凉冰凉。

一夏坐在地板上，正准备把油灯灭了，忽然，她像是记起来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在楼下捡的那张纸，她小心地把纸摊开、拿在手里。

她很希望自己能阅读和书写，但在土楼里，凡是是女孩，大人从不会教女孩认字、更别说送女孩上学。

一夏喜欢有字的东西，她刚才捡起来的那张纸上，是一张报纸，密密麻麻排满了字，一夏即便不认识，喜欢端详这些字，这个夜晚改变了她。

一夏带上来的这页纸写着，刚刚喇叭里播送的天气预报的内容，

今天她听到的那段天气预报，她可以一字不差地背诵，

她用手指在纸上面一个字一个字依次滑动，她发现了一个规律。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两个字，间隔停顿，四个字，间隔停顿，十一个字，间隔停顿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一夏口中轻轻背诵着今天她听到的天气预报，手指琢字琢字对应着移动。

这样的节奏，和她今天能够背诵的天气预报是一致的，她把字的发音和纸上的字形对应上了，这个发现，让小女孩兴奋不已，她的手指指向下一排。

下面播送紧急天气预报，紧急天气预报。手指指着

“下面播送紧急天气预报，紧急天气预报。”口中念道。

然后是下一排

受台风影响，本地区将面临极端恶劣的天气条件，革命群众需高度重视，做好防灾准备。

……

……

此时大雨在狂暴地倾泻，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位于山坳里的土楼，青川河围绕着它，湍流在深夜里咆哮声，那个油灯点亮的小屋，是整个建筑里唯一的光亮，一夏识字始于那夜。

后来，一夏白天去听广播，晚上找当天的报纸，寻找到相对应的内容，通过声形结合的方法，一夏学会了识字，不久一夏开始练习书写。

一两年以后，一夏能够识字和书写，她会想尽办法找报纸，或者杂志，或者男孩子扔下的残破课本来阅读，那些从她身边经过的秦氏家族的人们，看到一夏拿着报纸，会嘲笑调侃，

“秦茂丁的孙女脑壳有问题。”他们都认为一夏是在装模作样。

一夏，只当他们不存在，无动于衷，静静地阅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