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推式油印机制版,俗称刻蜡纸,是油印室主要工作。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以手推式油印机为只要设备的油印室,以快速,经济,方便管理,成为学校等机关单位的必备科室。
铁笔,蜡纸,钢板,这是手推式油印机制版三件套。
铁笔,其实是钢笔,笔头是一根长约1.5厘米实心钢制笔尖,笔尖粗细和圆珠笔差不多,这笔没有墨水,所以俗称铁笔,它只能在特定的蜡纸上刻下划痕。
蜡纸是在薄如蝉翼的丝网上“镀”上一层蜡膜,蜡纸下面垫一块钢板,用恰当的力,让铁笔在蜡纸上书写,把蜡纸上的蜡膜刚刚好刻掉,让油墨渗透过蜡纸,字迹就印刷到白纸上。
钢板,2毫米厚,350毫米长,100毫米宽,板面有很绵密的波浪纹,蜡纸放在钢板上,给铁笔刻写提供一个刚性支撑,让铁笔刮过蜡纸表面,表面的细小颗粒不会让铁笔在蜡纸上打滑。
在蜡纸上刻写了字迹或者图案,便把蜡纸固定在油印机上,然后调油墨,油墨的浓稠由调和油和油膏的比例确定,稠度要刚刚好,滚筒上的油墨滚过蜡纸,让油墨刚刚透过蜡纸,把墨迹印在白纸上。
1976年3月
诚挚楼104房间,门口挂了一个名牌“油印室”,在一个阳光的午后,
这天安静的房间里,有一种“滋滋 滋 滋滋滋 滋滋”的声音,是从一个戴眼镜的人握在手中的笔尖发出的,声音很细小,音调尖锐、但不刺耳,有一点点像夏蝉叫的尾音,又带点金属的质感。有心人细细听这声响,还能够抿出这声音的某种节奏,因为这个戴眼镜的人刻蜡纸,轻重舒缓有他的节奏。
陈眼镜是这间油印室的主人,这天他正在埋头刻蜡纸时,
一个小女孩走进了诚挚楼104,油印室,
陈眼镜听到身后嘘嘘索索的声音,是脚踩在地上的碎纸条。陈眼镜回头,看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站在身边。
“你是谁家的孩子?”陈眼镜。
这时,秦永泰进来说话了。
“陈眼镜,这是我女儿,一夏,在这里玩一会。”说完,秦永泰离开了。
“平白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陈眼镜心头想,但秦永泰是教务处主任,是他顶头上司,便好生对待这个女孩就行。
“你为什么不上学?”
“我没有户口。”
“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你认识字?”
“嗯,认得。你做你的事,你不要紧张,我在边上看看,不影响你。”一夏声音充满了稚气。
“你不用紧张。”听到小女孩用安慰鼓励语气说出这几个字,陈眼镜心里默默笑了,心想这小女孩真逗。
一夏拿起一本印刷好的资料,在陈眼镜对面的藤椅上坐下,阅读着。
那是刚印刷好的物理系教参《材料力学 二》,
“你能看懂吗?”
一夏没有回答,依然埋头看手上的印刷品。
陈眼镜看一夏认真的模样,又被逗笑了,陈眼镜这时的表情,和当年土楼的人看到一夏看书时的表情何其相似。
这以后,一夏会经常出现在104,油印室。陈眼镜知道一夏是秦永泰家里的人,又很乖巧,来到油印室也不多言多语,大多时候就在一旁看陈眼镜刻稿子,或者静静地翻看一些印刷好的稿件。
一天,陈眼镜发现一夏在一张废纸上写字,他走过去,看到一夏写的铅笔字,笔画自然率真,一点不矫揉造作,只是间架结构稍微欠一点,陈眼镜非常喜欢。
“谁教你写字?”
“没有。”
“你自己就会写?”
“嗯。”
“你看我写一遍。”陈眼镜说:
陈眼镜随后写了一排字,是他刻写蜡纸稿件常用的仿宋字体,他一边写一边详细解释了字体结构的关键点。
一夏点了点头,接过笔紧随其后地仿照陈眼镜写的范例进行临摹,之后又独立书写了一行。
她将写成的字呈给陈眼镜。一夏的书写,无论是笔画的形式、字体的结构,还是字与字之间的间距,一夏的临摹几乎与陈眼镜的示范如出一辙,而且笔画里隐隐透出的骨力让陈眼镜非常吃惊,心中暗自惊叹,
“这样的天赋,是为天人!”
后来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1976年9月,学期开学不久,普济大学的教学教务工作忙碌了许多,陈眼镜被校长办公室李秘书叫上去4楼帮忙,协助学生处填写学生档案,中途陈眼镜下来拿水杯看见一夏坐在工作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怎么了?”陈眼镜问小路:
“你什么时候才忙完?”一夏看着窗外。
“今天要加班,还有这么多资料还没印呢,改天带你去。”陈眼镜感觉到一夏的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多耽搁,带上了水杯,就匆匆忙忙回4楼了。
前两天陈眼镜答应一夏,今天下班后,带她去朋友的一家钟表店,一夏非常期待,一夏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对机械、仪器操作及原理非常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