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如赤子。
相处中贺听竹便发现他像张白纸,曾经的记忆全被藏在了雪中,无处寻他过往,现如今构成他的部分全是和贺听竹有关。
贺听竹自认并不是个善人,也曾经做过恶事。
对他生出心思的时候也能看见到未来,贺狗儿做得很好甚至出乎贺听竹的预料,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发展。
利用他,期间也可付出几分真心
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突然提出那事。
饶是她脸皮颇厚也忍不住热了脸,偏偏说这话的人好像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恶劣之言。
虽说贺听竹嫁过一次,但那人只懂暴力,似乎鞭打她便能让情绪宣泄。
唯一一次也只是新婚之夜,潦草度过。
“唔,虎子说这些不要听。”贺听竹回避她的目光,手指轻轻捏住耳垂,试图用冰凉指尖将耳根温度降下。
贺狗儿瞧她眉如远山,杏眼含羞,竟无师自通地牵过贺听竹的手搭在他的脸边。
一个轻巧的吻落在她的手心。
“那这样可以吗?”
这个吻烫得贺听竹下意识蜷缩手指,贺听竹强装镇定,“怎么?这个也是虎子教你的?”
“不是,我想亲你。”
贺听竹看着他紧抿的薄唇,有些慌乱,“为什么?”
“夫君亲自己的娘子天经地义!”
说这话的时候贺狗儿脸上看不出稚嫩模样,反而添了几分邪气。
“油嘴滑舌。”贺听竹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她将手抽了出来走向锅灶。
贺听竹指挥他,“先出去收拾一下,我今天炒猪肉。”
等菜炒好梅花鹿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贺狗儿依旧很能吃,但贺听竹已经不觉得心疼了,这么能干的人估计桃源村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村里人睡得早,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
吃完饭贺听竹东走走西转转,就是不停脚。
连贺狗儿都看出她的焦虑,纳闷道:“娘子你为什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贺听竹镇定自若:“我吃多了消消食。”
“哦...”贺狗儿盘算着今天猎到的鹿,“娘子,要不鹿皮留着给你做一双靴子和斗篷吧。”
贺听竹连忙说:“不行,留着去镇子上换钱。”
“我们家很缺钱吗?”
贺狗儿对这些没有概念,在他眼里自己和娘子有吃有穿有时候去镇上还能买些东西,并不像不宽裕的样子啊。
“以前没钱,你多多努力打猎的话就有钱了。”她略微迟疑,飞快接上一句,“我想着攒钱冬天结束就离开村子。”
她目光看向外面,落后的村子不比外面繁华。
幼时也随着父亲去过池州府,那里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胭脂水粉珠玉翡翠多如牛毛,书卷戏玩数不胜数。
母亲曾说为她小时候算过命,那个道士说她怀珠韫玉,命格富贵,如今却和家破人亡也差不了多少。
贺听竹不信命,她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吃人的村子。
最好能够定居在池州府。
她将这些说给贺狗儿听,原以为贺狗儿会赞同,没想到他听得心不在焉,还没头没尾来了句:“池州府有什么好的,京城才算得上热闹。”
贺听竹心一紧,“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但刚才似乎只是他的灵光一现,再回忆便什么也没有了。
反而细想头疼又犯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可能是因为虎子给我说起过京城。”
这段时间贺听竹随未刻意引导他回忆,可若是贺狗儿想起些什么她也并不阻拦。
可惜他的记忆像是水中月,稍微有点苗头便散了。
贺听竹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京城离这如此远,贺狗儿又怎会是京城人士。
太阳终究落了山,圆月高挂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