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狗儿只着里衣,先一步躺进被窝里,他目光灼灼,期待地看着贺听竹。
该来的还是要来。
但看他一副等着被宠幸的模样反而让贺听竹生出趣味,轻松不少。
贺听竹脱去外衣,平时用簪子盘起的长发垂下快要及腰,她眼眸一闪,掀开被子一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贺狗儿不知为何,看她的样子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翻涌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胸腔萦绕,只觉得暖黄的烛光下她的身影模糊朦胧,桃羞杏让。
“怎么发起呆了?”
贺听竹垂下眼睫,敛起情绪 ,细白的指端轻轻挑起他的下巴,欣赏着面前这张风流的脸。
数日的苦寒反而为其添了几分气概,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是极其夺人心魄的桃花眼,传说中苏妲己便长一副桃花眼。
偏偏他神情自然澄澈,不染尘埃,反差极大。
贺狗儿眸底含着些急躁,伸手将她一拉,很快软玉温香便跌入怀中。
听着他略微加快的心跳,贺听竹轻轻合眼,等了许久也没见下一步。
她蹙眉疑惑,只听到将她拥入怀中的人发出浅浅呼吸声。
贺听竹:“?”
所以一起睡觉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说不出现在心中什么想法,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轻轻拧了拧他身侧软肉。
或许是累极了,贺狗儿也只是在梦中嘟囔了几句,并未醒来。
“真是个愚笨之人。”
*
“还没有谢筱的消息吗?”
安王府中,一个身着金色滚边锦袍,貂皮大氅松散系在肩头的男子端坐在首位,手中把玩着一串月白色的舍利子,面色看不出情绪。
但跪着的侍从已经冷汗直流,只觉得似有泰山压顶,只能虔诚跪在地上试图取得上位者的一丝怜惜。
“回禀王爷,还未寻到...”
被称作王爷的人正是当今圣上第五子,已经被封为安王的李容钰。
李容钰似乎早就料到,他也不出声,只等着跪着的人开始发颤。他手指发力,昂贵的舍利子便叮当落地,其中一颗滚到侍从面前。
侍从几乎将其幻视成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只要再给小人一些时间,小人一定找到魏国公世子!”侍从大喊不停冲他磕头。
但李容钰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便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将其押了下去,侍从两腿蹬地,祈求的眼神投到李容钰左下首的男子身上。
可那风光月霁的六皇子只是淡淡饮茶,似乎眼前的一幕是在上演一场精彩的戏剧。
很快屋子安静下来,李容钰揉着眉心,沉沉道:“真是聒噪。”
他现在烦闷极了,谢筱失踪这事连父皇都知道了,偏偏当初调查水患之事还是他在朝中举荐,眼下皇室和世家大族的压力齐齐对准他,闹得这段日子在朝堂上受了不少责骂。
若不是有了那件宝物的消息,何故急冲冲派谢筱借调查一事实则寻物。
六皇子李容泽轻咳一声,他身体羸弱,是在娘胎时候带的隐疾。
自出生便用药吊着小命。
“王兄不必多虑,既然未曾见到谢世子的尸首,那便是好消息,现在麻烦的是魏国公府那边。”
说到一半,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开口,“近日京城已经传出了谢世子遇害的消息,魏国公府甚至想着举行丧仪了。”
李容钰眼角抽搐,大手拍在桌上冷冷道:“果然是继室生的玩意,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谢筱如今生死未定,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搞些小动作了,谢元那个家伙以为自己攀附上太子便能一劳永逸,世子之位也是他的吗?真是可笑!”
“王兄息怒。”李容泽安抚。
“查到的线索表明谢世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池州府,容泽觉得可以将人力全部集中于池州范围,最好是往一些隐蔽的村子里寻找,谢世子受了伤正在哪处地方疗养也说不定。”
李容钰思索片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唤来贴身伺候的小厮,“玄星,吩咐下去,将池州翻个天翻地覆也得给本王寻到谢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王府选址讲究,坐北朝南,他们身处在府中正厅,窗外红梅开得艳丽,整个观云厅格局布置甚是巧妙,四周挂满了文人墨宝。
若不是他了解自己这位王兄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以为住在这安王府的主人是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人呢。
李容泽嘴角含笑,掩住眼底的担忧。
谢筱啊谢筱,你不在我可怎么制住这些狼豺虎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