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役过去,陛下论功行赏,准备册封齐元旭为南明王。
文武百官对此颇有微词,排除巫蛊一事不说,先是谈到齐元旭送给永王的马,然后就是周氏一族作风不正,若是人人效仿,亲王爵位之说贻笑大方。
萱王知道,这都是几位亲王的人在从中作梗。
选了个时间,又办了场宴席。
没找到卢立,邓少觉又不知所踪,齐元淙的脸色不能说差了,面色阴沉,郁愤不已。
但与上一世相比,他这会儿的心性就沉稳了许多。
甚至在福王说到‘这本就不合规矩’的时候,他一把拉下,“十弟,话也不能这么说,陛下只是封七弟为王,又不是给他兵给他马,否则别说是你了,我也不乐意。”
他说:“我也是为景镇打抱不平,七弟只是带了一次,可咱们景镇在西北驻扎多年,经验丰富,实在可惜。”
他说这话的意思,若是陛下想给齐元旭兵马,让他领兵打仗,那么齐景镇也得回西北,驻守一方,不能厚此薄彼。
陛下有些为难了。
齐景宥开口,“景镇他自己不去,关七皇叔什么事。”
这句话也说到要点上了,齐景镇要是说想带兵,那陛下少不得要提防一下他的心思,毕竟他的身后是沈氏,和誉王一道。
可齐景镇说不想,依旧乐的逍遥,先不说皇帝会不会怀疑他这是在藏愚守拙,誉王就该不开心了。
这下就是福王站出来说话,“景镇那是不去吗,那是陛下看他年纪小,经验不多,三哥不是我说啊,这小子你看这身量就知道有匹夫之勇,让他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啊。”
萱王问:“景镇,你觉得如何?”
所有的视线都投向了他。
“臣嘴笨,向来不会说话,但凭陛下做主就是,陛下若需要,臣随时上战场,若不用,也乐个逍遥。”
不卑不亢,还有些无所谓的态度。
所以说前世的齐景镇看着虽闲云野鹤了些,但其中的水深火热早已谙熟于心。
萱王说,“这件事,择日再议吧,容朕再好好考虑一番,吃饭。”
离席后,福王还在喋喋不休,“我说你是不是傻,你父亲留给你那么显赫的兵马你都不要了?要是我,马不停蹄的就把西北那边的军权笼到我自己手里了。”
齐景镇瞥了他一眼,估计在想:我这个傻王叔。
誉王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倒是觉得景镇在席上说的那番话不错,本就该如此,咱们心里想什么,陛下一清二楚,即便是没有此心也要深受提防,何不如散漫些。让他自个儿猜去吧。”
“六哥你怎么也这样说,你别忘了,那可是咱们四哥的兵马,咱们要是把西北那边拿下来了,全盛京都得看咱们的脸色。”
誉王转过头来,有那么一瞬间,俞晚落能察觉到他目光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森森寒意,但转而又浮上了一脸笑容。
仿佛刚才的阴冷不曾存在过。
他笑的可喜,“十弟你说话真有意思,咱们有陛下,谁敢给咱们脸色。”
福王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但也听出话里的警醒之意,跟着他跑了。
结果齐元淙说:“别跟着我。”
看他去的方向,似乎是要下山,难道是邓少觉有下落了?
俞晚落不敢耽搁,结果还没跟上齐元淙,卢立就来信了,约她闹市一见。
闹市?
卢立搓着手,在外头的茶棚下等了约有一刻钟,不时回头看一眼茶肆里喝茶的‘老头’。
俞晚落来的时候还有焦急,“我正准备跟踪齐元淙呢。”
卢立低声说:“里面。”
手指的方向,坐着一个鬓间发白,身形佝偻的老头。
可当她上前一看,仔仔细细辨认了下,骇然道:“邓少觉?”
午后,小太监正打瞌睡,迷瞪着眼时,发现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往这里来了。
他揉着眼睛,瞧了一瞧,“永,永王殿下,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知会一声。”
“少废话,齐元旭是不是在里面?”
没等人回话,他已经一脚踢开了房门。
齐元旭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喝药。
哐当一声,药碗被掀翻,溅洒了一地。
“你还有脸喝药,怎么不死在蛮北。”
齐元旭抬起沉重的眼帘,笑了笑,“如你所见,好好地活着回来了。”
“是吗。”
永王冷笑了声,上脚就是一踹。
咔嚓一声,床架应声而折。
小太监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青绸上猛地喷溅上一口血,还带着浓烈的清苦药气,萦绕在鼻尖里,腥苦难言。
齐元旭抹了一把,身上的血迹像是冬日里的点点梅花,逐渐浸染成一簇簇潮红。
“我瞧你这样,连条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