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Blanc先后在波士顿和华盛顿参加了不少联展,国际水彩画双年展和前卫艺术国际展也递来了邀请函,每一幅亮相的作品都令人惊叹。
而这些展出的大获成功,使佩斯画廊——纽约最前卫的画廊之一,与Blanc进行了独家签约,先后为Blanc举办了五个大型个展。
神秘的东方青年Blanc成为纽约艺术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他做出的回国决定,简直让Wilson异常痛惜。
于白沙在国内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时常联系的朋友,Wilson教授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国内到底有什么值得于白沙留恋的。
——甚至中国新年都只有Blanc一个人过。
虽然Daniel拍胸脯保证自己会在年三十把Blanc拖回自己家的。
Daniel见了基金会的各种奇葩要求,对今晚的晚宴就相当警惕了——他老爸都没舍得让这个小少爷上过酒桌,小少爷倒是自告奋勇当起了于白沙的助理。
Daniel信心满满:“放心吧,我帮你挡酒,今晚不会让你沾一滴威士忌。”
于白沙以前只是酒量差,后来喝酒把胃喝坏了,医生明令禁止他接触酒精,否则就等着酒精过敏躺911送医院来吧。
不过Daniel也不遑多让,两人大概就是一杯倒和三杯倒的区别。
于白沙真是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信心夸这种海口,整个人洋溢着天真烂漫的愚蠢。
他充满鼓励地点点头:“好样的,今晚就靠你了。”
艺术基金会定了外滩艺术馆的顶楼露台,出门前Daniel试图拿出他的第十一套高定西装往于白沙身上比划,喜滋滋道:
“我爸刚把我的西装空运过来,顺便告诉了我他在上海的二十套房产都在哪里,你喜欢大平层还是小别墅?我现在就让阿姨去打扫。”
于白沙对于这种霸总剧情和对话十分困惑,并且很不满于自己的定位似乎是被带回家的小情儿,于是一言不发,用一种很危险的眼神注视着Daniel。
Daniel琢磨了一下:“就是时间来不及,哎,要不然我就能带你去定一套……”
于白沙:“闭嘴,我自己有衣服。”
Daniel委屈地把嘴闭上了。
两人如约前往餐厅,一楼是宴会厅,复合屏风隔出一条富丽堂皇的走廊,向上去顶楼,包厢外就是露台。
于白沙与几位基金会负责人打了招呼,毫无怯意地落座了。姿态相当潇洒,腰杆也很硬,基金会会长和画廊负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看来这是个硬茬。
包厢里一片酒气熏然,洋的有克鲁格和唐培里侬,仔细一看,桌前一排闪亮亮的蒂芙尼纯银杯。
有一人往酒杯里添上了香槟,朝着于白沙举起:“感谢我们能与Blanc先生有这个合作机会。”
Daniel蠢蠢欲动,刚想伸爪子,于白沙先一步开口了。
“不敢,”于白沙微笑道,“李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鄙人酒精过敏,就以水代酒了。”
说罢,他将一茶杯白水一饮而尽。
那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Blanc虽然是海归艺术家,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酒局上也太不给面子了。
于白沙逡巡一圈,发觉主位上少了一人,他不露声色地打量了片刻,坐在他右侧的一个眯眯眼中年男子发觉了,他和善地解了围:“还是身体要紧,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Ray马上就到,他被一些急事耽搁了。”他看了眼腕表,然后状似关心道,“Blanc怎么酒精过敏了,上回威尼斯双年展我刚好也在,我记得那个时候Blanc还能喝过一整瓶白兰地呢。”
于白沙没动,Daniel却先震惊地抬眼看过去了,他仔细盯着面前这个老东西,怎么也没想出威尼斯双年展有这一号人物,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
刚刚那位李姓会长面色更不好了,他假惺惺地吁出一口气:“嗨,理解理解,毕竟咱们这局也不提倡逼酒是不是?”
于白沙的嘴角抿成了一根平直的线。
他平静道:“那时候还能喝,后来就把胃喝坏了。”
李会长一口气把酒杯里的香槟灌了,然后又满上一杯,对着于白沙举了举:“今天就图个尽兴!那我再敬Blanc一杯,Blanc随意。”
说罢,他又把这杯酒一饮而尽。
于白沙简直骑虎难下,在纽约的时候,已经很久没人敢灌他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眯眯眼连那回威尼斯双年展都去过。这一套下来,这杯酒他是不喝也得喝了。
Daniel担心地望过去,用气声道:“Blanc,你不能喝,要不然就得去医院洗胃了。”
于白沙笑一笑,伸手拿了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环视四周:“今天高兴,那我敬大家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的嘴唇刚挨到酒杯边缘,就被人伸手制住了。
于白沙盯着面前的骨节分明的手,这手不容置喙地拦下了他面前的酒杯。
他说:“怎么,我刚进来就听见你们灌人酒啊,咱们可不兴这一套。”
于白沙将目光一寸寸上移,面前这张脸无比熟悉,昨晚刚刚见过——早上拎着一兜早餐时,他以为自己与那扇房门后的人再无缘分,不想却在这种场合见到了。
澈然轻松道:“酒精过敏可是大事,千万不能喝酒。”
于白沙几乎是凝固在了原地。
眯眯眼打了个招呼:“Ray?”
“不好意思啊,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一点,”澈然点点头,他锐利的视线扫过一圈,然后伸手拿过了于白沙手里的酒杯,“我先自罚一杯。”
说罢,他在一座人惊异的目光里,将本属于于白沙的这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