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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共赴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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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官道上人迹罕至。

秋气纷扰,将入寒月,越往南走,温度应是越高,但时间一点点从秋向冬推进,天气欲冷,即使到了南方,也有受不住的酷寒。

“啊切!”孔耀打出了今天的第七个喷嚏,忙捂着鼻子擤鼻涕,问沈眈:“师、师伯,山、山下都这么冷吗?”

沈眈捧着热气腾腾的大茶杯,披着厚披风坐在榻上看书,闻言轻声回道:“也不是,只是我们下来的时节冷些,过个几月就会暖和起来,然后天气就会慢慢变热,等到七八月,会热到你连衣服都穿不住。”

“啊,”孔耀说话都是浓浓的鼻音,见对面睡着的孔沉动了动,压低声音道:“那岂不是很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过得多累啊。原来山下人这么可怜,早知道这样……”还没说完就又猛地打了个喷嚏,直将孔沉打得更往里缩了缩。

萧贽找的这个马车很大,面对门和两侧卧有三张一人宽的矮榻,破着软褥,窝在上面时,在寒冷的时节里显得格外温暖。

马车正中置了一张矮几,下有隔板,放着一方棋盘和两篓棋子;上层则摆着一壶清茶,旁边有一空盘,里头的点心早已被三人瓜分。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沈眈道,“就像你们已经习惯苍鸷山上的风景,山下人也有他们的景色要看,一年春夏秋冬四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滋味?”

孔耀思考片刻,觉得沈眈说的很对。

“而且,”沈眈一笑,“山下还有很多山上没有的吃食呢。”

这个孔耀知道,有时他借着传送阵法偷跑出去,躲在竹林里时经常看见送米的小伙计手里捧着各类小吃,闻起来特香,常常馋得孔耀梦里都在流口水。

孔耀咽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孔耀:“……”

沈眈:“噗!”

孔耀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头露出来点,”沈眈拍他,“小心闷着。”

孔耀露出一头毛。

“好啦,”沈眈安慰他,“美食人人都爱,有机会便带你们一起去吃,尝尝山下的味道。”

孔耀立马扒下被沿,冲沈眈用力点头,“嗯!”

“那快睡吧。”天气寒冷,人容易困倦,一路上风景也不多秀丽,他们大半时间都是睡过去的,见孔耀打哈欠,沈眈道,“到了南边会好很多,那时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唔……”孔耀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睡下,沈眈收好茶杯,下了榻。

外面萧贽正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

沈眈在他旁边坐下,问:“一直待在外头,不冷吗?”

他因为心脉中魔种的缘故,对外界的冷热变化不太敏感,天气渐寒的时候没意识到冷,还一直穿着单衣,被寒风一吹,人就轰轰烈烈地病倒了。

萧贽这才想起来给马车内部添上几个屏风的符箓。

他在尚存几分灵气的苍鸷山上呆惯了,画符要么是点了朱砂随手一画,要么用宝剑刻,这会儿回到人间界,久违地要像俗世里那些招摇撞骗的假道士一般认认真真描符,实在有点生疏,翻了半天才在马车暗格里摸出一沓黄符纸,转头一看,没有朱砂——养尊处优的萧掌门忘记带了。

马车上已经有了保暖的符文,不能再往上刻了,萧贽闭了闭眼,黑着脸把自己的几件衣服都给了沈眈,让他养好病,自己留了一件大麾,着一身春装,一声不吭当了马车的“门神”。

马车只有三榻,最中间的最宽敞,半月来,除了晚上萧贽会和沈眈一起睡一会儿,其他时间都待在马车外,而且总是天一亮就跑了出来。

这总让沈眈怀疑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萧贽答道:“尚可。”然后就不说话了。

沈眈跟着沉默了片刻,道:“阿贽不问问我要去做什么?”

萧贽目不斜视:“答应来保护你,我自会做到,至于其他,我不会多问。”

沈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在隐秘的氛围里没话找话,“决云呢?”

萧贽一愣,下意识按住侧腰,却按了个空。

决云剑是萧贽的佩剑,是师父古木尧锻给他的,当初萧贽刚拿到决云时沈眈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使用佩剑,古木尧没有给他锻而兀自生了很久的闷气,而为了哄小师兄开心,萧贽从不让决云离身,只为了沈眈能随时把决云拿去玩。

而现在决云不见了。

沉默片刻,萧贽淡淡道:“忘带了。”

沈眈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

马车飞驰,一月后,四人来到了南疆屺罗县。

南疆多山,林叶繁茂,屺罗县位于群山夹道的一处广阔平地,自先皇平隆帝时期就是重要的水路枢纽,从山中挖出来的山珍药材都由此转送至全国各地,因此屺罗虽不比东洲海河关口、东都阗安,却也是西南一处十分繁华之地,就连这样寒冷的时节,小县城里也到处是人头攒动。

四人找了一家客栈,付了银子托掌柜的安置好马车,便各自回房休息,打算第二日再继续南下。

上楼梯时,孔耀疑惑道:“掌……萧兄你哪来的银两?”

虽然二人真实年龄相差大几十年,看起来却像是同辈人,萧贽挺拔俊朗,孔耀也身形颀长,站在一起身量相差无几。

“掌门”这个称呼放山外喊是要被当成神经病的,孔沉孔耀只得换一个,沈萧二人本就是师兄弟,叫起来无伤大雅,孔耀却是叫一次背后发麻一次,孔沉更是直接闭了嘴,有什么事都让孔耀问。

萧贽看了已经到了楼上、正东张西望的沈眈一眼,解释了一句“你师叔留下的”,就没再多说了。

他面无表情带着众人上了二楼,甩给三人各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各人的房间号。

萧贽冷淡道:“早些休息。”然后背对着三人拍上了门。

萧贽一走,孔沉孔耀明显放松下来,孔耀蹭到正要回房的沈眈身后,拉着他的袖子,“师……沈兄。”

沈眈转过头,孔耀示意外头繁华的夜街,压低声道:“师伯答应过我什么的?”

沈眈当然记得,“现在就去?明早可就要去南边暮林了。”

“没事,”孔耀拍拍胸脯,“现在还早,我们就买点吃的,半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孔沉也用期待的目光看他。

想想二人在山上过了十多年“清汤寡水”的日子,沈眈还是不忍拒绝,“那好吧,但要快些回来,还有不要让你们萧掌门知道了。”

孔沉孔耀:“嗯嗯!”

三人便踮着脚偷偷摸摸溜到了楼下。

夜幕刚落,他们订的这家客栈正好位于街市最上头,一路走下去,刚好能将整条街的吃食玩物赏个遍。

沈眈口味清淡,不喜南疆酸辣重口的食物,走了半条多街也不见他买什么,只不断从荷包中摸出银两,替兴冲冲的孔沉孔耀二人付账。

孔沉注意到了,问沈眈:“沈……师父不吃点什么吗?”沈兄实在是叫不出口,只好改成沈师父,反正旁人听了也只会当成是“沈师傅”。

“都吃过了,”沈眈道,“你们吃就好。”

孔耀也想说什么,却又听沈眈继续道:“多尝尝,以后回了山上就吃不到了。”

两人脸色一悽,又跑另一个小摊去了。

天气寒冷,夜间更甚,各个摊点都供着炉火,烧红的炭散发出烫人的暖意,烘得沈眈脖颈间微湿,忍不住脱了披风。

孔沉正在旁边摊位上好奇地看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

出来做生意大多会说些通用的语言,之前二人能顺利买到东西也都是因为那些摊主们讲的都是官话,但这里毕竟是南疆,少不了有一些偏僻地方出来的人。

孔沉此时正好遇上了,他一脸茫然地听着面前摊子后胡子拉碴的黑脸大叔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孔耀刚不知跑哪去了,现下倒是忽然窜了过来,见了他哥的表情,哈哈大笑,“哥你咋连个东西都问不出来?”

大庭广众下不好揍人,孔沉额角青筋微起,“你来你也听不懂!”

孔耀:“哈哈哈……”

“那是一锅‘炸虫盘’。”

忽然,旁边一道暗哑的声音悠悠响起。

孔沉孔耀登时被吓了一跳,正好此时沈眈走到二人身边,两人立马窜到他身后,孔耀喝道:“谁?!”

“炸虫盘”摊主大概是个暴脾气,突然被吼了一声,当即不干了,指着孔耀叽里咕噜地飙了一串鸟语。

这好歹是听不懂,孔耀注意力又放在刚才那声音上,否则两人怕是要直接打起来。

沈眈见状走向摊主,嘴里吐出一串与他发音相似的话,又掏钱买了一袋黑乎乎的“炸虫盘”,摊主这才熄火,不再理会他们,转头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孔沉孔耀见着刚才一幕,具震惊道:“沈师父你听得懂?!”

孔耀:“而且还会说啊?!”

沈眈道:“以前在这附近住过一段时间——方才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两人成功被转移注意力,齐齐看向另一边。

这里各个摊位都设得很高,相邻之间也几乎没有空隙。沈眈视线落在摊位后的空地。

那里放着一个竹篮。

竹篮用布盖着,放在一道深深的巷口前。

外头炭火与灯笼光交相辉映,小巷却透不进一点光。一坨灰扑扑的布料堆在巷道边光堪堪能照到的地方,沈眈眯起眼,才看清那坨“布料”似乎是个人形。

沈眈与孔沉孔耀对视一眼,三人转身往来路走去,找了个稍大点的缝隙挤到摊位后,又沿路下来走到巷口。

“夜好。”那是一位老人,全身除了头和手都裹在灰布里,脸上布满一道道深深的纹路,令她看起来有些狰狞,看向沈眈的眼神却很慈祥。

沈眈一见到她,心中就划过一丝异样感。

孔沉孔耀又被吓了一跳——刚才是因为声音,现下是因为容貌,但对着一个老妇人总不好意思露怯,硬着头皮道:“老人家,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唉,”老妇人轻叹一声,“家里日子不好过,出来卖些东西糊口,没抢着地方,只能到这儿。”

孔耀一听就猜是这帮摊主仗着自己身高体壮,欺负老人家,当即火冒三丈,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被这老人家吓个半死,揣起袖子就要去帮老妇人出气。

“诶!”老妇人忙拉住他,“小哥儿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刚才那卖炸虫盘的是我的老乡,他答应卖了东西会分我银钱的,不然老骨头怎么会甘愿坐在这里?”

孔耀听了,放下了袖子。

沈眈将竹篮提起来,递给老妇人,“老人家卖的是什么?”

老妇人将盖在竹篮面上的灰布掀开,“一些小玩意儿,老骨头闲来无事,做了一些。”说着竟从竹篮里拿出一只硕大的蚱蜢。

那蚱蜢很大,足有两指高。孔耀两眼一瞪,不可置信,揉了揉眼,才看清这是一只草编蚱蜢,只是做得活灵活现,让人误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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