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经历情绪一波三折——不,一波五六七八折,说明有的人比较晚熟,长到20岁才开启了她的青春期。
那么,眼下就是一个非常适合“遗忘”的时机。8年的牢狱生涯、被她抛弃的空心前男友、干涸的陈年老醋……统统丢进齑言台里焚毁吧!
心理建设做得怪好,噩梦中,娜塔莎的声音却仍旧清晰。
“你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坐在血泊里,她抱着偶像的海报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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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失眠一整晚,阿邱坏掉的大脑替她想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想要早日找到流星的主人,就必须放下戒心、主动接近终止式。
毕竟,这帮子人随身揣张通缉令,一副走到哪里“寻亲”寻到哪里的样子,截至目前,他们掌握的肯定都是一手信息,阿邱要是能在那边混个脸熟,就没必要闷着头走弯路了。
就算克洛诺斯真想泡她,那也只好先假意顺从,一旦获取了有价值的情报,她就可以卸磨杀驴了——在这段时间内,她会不遗余力地把杀驴刀给磨快、磨亮、磨成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锃锃锃。
站在终止式·临时指挥处门前,阿邱狠搓一把满脸不存在的泥巴,揉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敲响了那扇不到两米高的小铁门。
临时指挥处设在旧矿山镇最北部——奇怪,怎么跟阿邱有关的场所都需要往北跑呢?有所收敛的希孚里亚祭司没胆子包下一整栋楼,画有“440Hz”徽记的标牌用一根尼龙绳子挂在小铁门外,数数窗户,需容纳十几人的驻扎处仅占据了两间商用房,旁边狭窄的楼道也有刚打扫出来的痕迹,大概连通着他们的宿舍吧。
这个逼仄的小角落位于整座建筑最底层,而它头上顶的正是旧矿山镇的最高点——地心剧院。两条长长的大理石楼梯可直达剧院大门,通往那里的每一步都踩在终止式的天花板上;即便只看铁门大小,不知情的人也可能会把堂堂指挥处办公室当成剧院售票口。
正在心里发出感叹时,有人拍了拍阿邱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终止式的副队长,名字好像叫马尔科姆,一头短发乱糟糟的,不复昨日的整齐服帖,领带松松垮垮,眼镜也戴歪了。打过招呼后,他掏出一串钥匙,慢吞吞地打开了小铁门。
办公室里自然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情况,终止式的长官们通宵加班啦?大清早的,阿邱都起床慢跑一个多小时了,“一群大男人”怎么还不如“是不是哭过”的她能熬夜呀?
不对,看马尔科姆副队长两步一哈欠的样子,他不光熬了夜,很可能还是宿醉。
“刚来没两天”的终止式昨天去办了什么正事,眼下也不难推测出来了:还能是什么?为了庆祝走马上任,哥几个喝大酒去了呗。阿邱闻不到酒味,只能通过视觉和想象间接判断——这句话的含义是,她已经幻听到克洛诺斯无比闹耳朵的大笑声了。
看来迦南小队长的担心是多余的,森林戍卫队戒备着终止式,他们却像来观光旅游般惬意,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真不知道该同情谁。
阿邱也在这时对自己的新计划充满了信心。其实,无论怎么想,接近这帮人带给她的只有好处:最好的情况是杀驴刀得到了充分利用;其次是问到通缉令上的项圈是怎么来的;最坏最坏,她也能搞到一张复印件,拿回家里慢慢欣赏……
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时,最深处的办公桌后面传来响动。一阵几不可闻的哼唧声后,顶着鸡窝头的克洛诺斯拔地而起——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阿邱吓了一大跳,克洛诺斯也字面意思地吓了一大跳,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蹦起来:“哎?这才几点,怎么来这么早?”
听着像对注定发生在今日的会面很有自信似的。非但如此,他睡意朦胧的脸上还堆满了高兴,站都没站稳,又弯下腰在抽屉里翻找起什么来。
刚才的演技出现了一丝破绽,阿邱可不能输在开场,在马尔科姆副队长诧异的视线中,她一个箭步上前,如表演舞台剧般,把事先准备好的谎话一股脑全抛了出来:
“早上好,克洛诺斯队长!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我终于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尽管外界的声音普遍认为你们是——是反派,但我恰巧有一些当反派的经验,今天来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向你们投诚!请相信,有了我这个左膀右臂,你们终止式的阴……计划,一定能够顺利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