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武玧醒来一睁眼,李行止就守在床前了。
三两句寒暄后,李行止挑明了直言:“兄长近日到底在忙些什么?竟连我也瞒着?愚弟衣食住行皆依仗兄长,不能为兄长解忧,实在烦闷。”
武玧一边穿衣一边不甚在意的挥手道:“贤弟多虑了,此事暂不可说,绝不是因为不信任你,只是事关紧要。待事成之后,贤弟必定明白为兄苦心。”
李行止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兄长可是在密谋什么……与吏部郎中文卿远相关事宜?”
武玧正在整理腰带,闻言手中略微停顿,又恢复如常。
李行止有些着急,往前了几步:“兄长,愚弟不知您到底意图何为,但那可是朝廷命官……”
武玧束好发,转过身,正正看着李行止:“若为兄一意孤行,贤弟还是要劝阻么?”
两人最终总算是心平气和坐下来将话说了个明白。
武玧声称此次只是帮朋友出口气,吓唬吓唬文卿远罢了,定会点到即止。
毕竟牵扯到朝廷命官乃大罪,商人只逐利。
李行止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时是什么想法,总之云里雾里就掺和进去了。
武玧也未对他详细道来计划细节,只是命他去几处酒楼寻些对文卿远颇有微词的公子哥儿们。
再命各小厮从信笺上的地点处交钱易货带回府中。
那箱子里是何物,李行止坚称自己并不知情。
“你当真都没打开看一眼??”沈又鸣高声质问。
“小人……”李行止酝酿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一句,“所晓之事,少则益善,小人虽好奇,但也没敢打开看过箱子里到底是何物。”
魏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沈又鸣也无奈得摇摇头:“你且继续说吧。”
至于夜袭当晚具体发生何时,李行止确实并不清楚,只知道第二日便被小厮告知,武玧有笔着急生意出了远门。
武玧走得突然,李行止心中也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牵连进了什么大事,门也不敢出,只是命小厮出去打听内城是否有大事发生。
虽然后续传言有所背离,但魏淳魏洵有意瞒下皇次子殿下受伤的消息,城内自是打听不到风声。
李行止也与李琦一致,只是打探到文卿远夜里回府时因马匹受惊而负伤,具体细节一无所知。
在家里躲藏了几日,见无事发生,李行止才大着胆子出了门,见真如往常一般,他也松下了一口气。
只是武玧一直未回府,也只有一封来信说运送途中丢了一批贵重货物,还需一些时日处理。
此事之后李行止行事更为小心谨慎,处处低调。
未曾想过了几月他又接到武玧信件,信中竟然还欲再次图谋袭击文卿远。
李行止本想回信拒绝,送信的小厮又递上一个锦盒,称武玧特地交代,让李行止一人打开,切勿让外人瞧见里面为何物。
李行止回了自己房间,关好门窗才敢打开锦盒,锦盒内竟是一份未印玉玺的授官敕书,官职为西陇县县丞,名讳处赫然写着“李行止”。
李行止回忆到此处,脸上仍是流露.出向往的表情。
众人看着他如痴如醉的神情,心里都不免惋惜。
“这授官敕书于我,是此生不可得之物,小人心动不已,便又应了下来。”
李行止自嘲地笑了笑:“小人知道,众位大人定是在心里讥讽我,怎么会相信那授官敕书为真。可当时,小人确实信以为真了。”
于是,这便有了第二出马场袭击案。
只不过,李行止依旧只是负责去酒楼寻找对文卿远有所怨怼的公子哥儿,以及吩咐小厮按照武玧信中所说的时间地点去搬运箱子罢了,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那丹枫雅宴,你可知道?”沈又鸣打断了李行止的回忆。
审讯中他第一次茫茫然望向上方:“什么雅宴?小人不知。”
谋划刺杀朝廷命官李行止都一五一十交代了,又何必在下药一事上撒谎。沈又鸣与魏洵文卿远对看一眼,心里都有了大概。
审问到此处,来龙去脉到也算是清晰了。
“李行止,以上所供述,均已记录在册,你可细看此卷,若无讹错,即刻签字画押。倘有未尽之处,亦可即时指出。”
右侧主薄拿起一叠供状递与李行止。
他接过放在地上,颇为审慎仔细阅读。
大堂内极为安静,只有李行止偶尔翻阅纸张的声音。
看完良久,他望向堂上:“沈大人,对于供状,小人无异议。”
李行止化名罗永政见过魏洵后,便闭门不出,魏洵与沈又鸣手下的人接连守了几日也不见动静。还是文卿远提醒众人将李行止家四周都调查看看,又向工部找来了那条街的图纸。
这才发现,李行止所居住的小屋背面相连有一座大宅院,名为武府,是一位布匹商人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