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晴欲暴发,让他终于深刻明了魔的禀性,也隐隐明白屠魇那迦为何会忧惧成那样。未来若自己无法得偿所愿,恐怕真的会拖着所有人一起毁灭吧。
他出神地望着面前这一潭水,心想:怎么办?
走是舍不得走的,守了这么多年,怎么放得下?更何况最大的敌人还在,必定无法一走了之。可留下来,他实在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身为一个魔,他对魔的自制力完全没有自信。
水面已经渐趋平静,飘荡的白雾也已散尽,一切痕迹都随着水流湮灭,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是记忆一直都在,曾经被自己视作圣地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如今却被自己亵渎了,罪恶感与打破禁忌的隐秘兴奋令他既难堪又有克制不住的雀跃,“啪”一声,质辛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混账变态!”
他最终还是从水里爬了出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湿透的衣服缠裹在身上,狼狈又不堪,他看一眼都跟被戳了一剑似的,简直不忍直视,魔焰随心而动包住周身,将那衣服全烧了个干净。
佛乡深阙
楼至韦驮带着阕声云舵漫步而行,一边同他讲述这天佛原乡的来历:“世人修行,因着原身罪业,总会有各种心魔迷障阻碍,因此陨落者不知凡已。光尊怜悯修行不易,便着力创了一处地方,专门用以吸纳佛修罪业,令诸人心无杂尘得证圆满后,再以自身功德净化罪业,故此,佛乡本名‘秽佛洗罪界’。”
他转头问阕声云舵:“汝有何想法?”
阕声云舵首知此事,不由震惊:“可这……不是相当于作弊么?而且如何经得起考验?心性不坚,怕是后患无穷。”
他一说完,立时发觉批评太过,赶紧道:“我、我胡说的。”
楼至韦驮淡笑一声:“汝说得并无错,光尊悲悯太过,忘了修者本就是逆天而行,怎可毫无波澜?他初衷虽算好,却对后果估算不足,秽佛洗罪界罪业增加得太快,修行圆满却太慢,渐渐不堪负荷。甚至因为罪业日积月累太过庞大,竟能自行化诸恶念,得道者在净化时由于心性不坚极易被侵蚀,终究酿成大患。无奈之下,光尊终于找上吾。”
他垂下眼睑,仿佛又回溯了漫长的过往时光:“吾之负业法门,本是为渡天下苍生罪业而生,以大愿力护持众生在轮回中少受苦扼,某种程度上倒是同光尊不谋而合。而这法门本就背负万罪,修者罪业与众生罪业对吾来说并无不同,为免恶念崩散为祸世间,吾便和同修地藏圣者随光尊来了这秽佛洗罪界。”
楼至韦驮停了下来,轻声道:“便是此处了。”
阕声云舵这才恍然惊觉竟已随着楼至韦驮不知不觉走进不知名的深处了,举目四望,此处同佛乡清圣之象大相径庭,竟是黑黝黝一片,泛着暗沉的红光,红光之上另附有佛气封印,只是那如同金线织就的网细弱无比,仿佛随便会被吞噬,有隐约的痴笑悲声若有似无地传来,凝神去听却又消失无踪。
阕声云舵尚且望着这处发呆,楼至韦驮已然道:“佛乡由光尊汇聚众生修佛意念所创,乃是虚幻真实并存之地。只有这一块地方,全由意念建构,封锁着经年的修者罪业,是佛乡从不为外人道的禁地。”
“虽有封印,恶念却不绝,负业法门最需心性坚韧,汝且在此体味三日。”
阕声云舵知道这便是对他的考验了,只是心中忐忑,虽然答应下来,却还抓着楼至韦驮的袖子不肯放开。楼至瞧他尚且稚嫩的脸上写满不安,想起这孩子比质辛小得多,心也柔软下来,拍拍他肩膀:“吾三日后接你出来。”
异诞之脉
本在闭目养神的天之厉此时张开双眼,他之厉元有一种微妙的异动,不同以往,他能肯定同几厉无关,那能牵动自身厉元的,便只有那只小魔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