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侍郎疯了。
“丞相害我!丞相害我!”
“他害死了季勤,又要害死我!”
“这人!这人便是那奸贼派来杀我的!”
杜侍郎披头散发,被束缚在座椅上,目眦欲裂。
被抓着的刺客就躺在他脚边不远处。
司玦听着,只觉头生疼。
“我呸!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你雇我杀的明明就是那杨家的小娘子……”
刺客声音嘶哑:“事未成,你竟要杀我等灭口!”
呸完,刺客闭眼装死。
杜侍郎却被激得更加疯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要杀我!你们都要害我!”
“尔等皆为阿鼻地狱之魔鬼!要叫那烈火炙烤我!”
砰砰砰!
正理卿猛拍桌案。
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到宫中报信去了,只剩他一人在此主持大局。
“肃静!肃静!”
正理卿是真想不明白,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户部侍郎怎的变成了这副疯癫模样?
再说,户部侍郎不是与丞相交好吗?怎的凭空污蔑?
“你们都是那奸臣的同伙!”
“陛下!陛下!我要见陛下!”
陛下你个锤子啊闭闭闭嘴吧这人,见陛下……
陛,陛下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把他嘴堵上,且让人冷静冷静。”正理卿揉脑袋。
杜侍郎现在这副模样,听不进人话!
“唔唔唔唔唔唔唔——”
说不了话的杜侍郎试图用眼神杀死在座的人。
司玦的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兰潜轻声道:“玉娘子,往后站些。”
莫叫人冲撞。
“隔这么远,怕甚?”司玦嗔怪。
兰潜垂着眼帘,不语,指尖轻轻捏着司玦的衣袖。
裴渡被拉到前边去记事了,这偏僻的一角便被他们二人占据。
【是得站远些,这杜侍郎有传染病。】
司玦猛地捂嘴后退。
鞋跟踩在兰潜的白靴上,印上半个黑印。
兰潜扶住司玦歪倒的腰肢。
后肩的伤口被扯动,兰潜将闷哼声压进喉间。
司玦站稳,没有挣脱身后人的怀抱。
一只手虚扣住司玦的右腰。
“精,精神病吗?”
因为太过震惊与后怕,司玦直接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兰潜眨眨眼,思索。
【……士别三月,你变成了绝望的文盲?】
【完了,文盲不会传染给系统叭!】
司玦:“……”
系统还是那个系统,将嘴毒刻进了代码中的神经统。
所以到底是什么传染病?
【扫描了一下,寄生虫病,这人脑袋里长了一窝。】
司玦抓住兰潜的手臂。
“殿下?”
捕捉到司玦那一瞬间乱了的气息,兰潜下意识反握住身前人的手。
他俯身,轻语。
司玦一偏头,后脑勺直接甩到兰潜的鼻梁上。
【……你小男友鼻子都要给你砸歪咯。】
兰补阙伤上加伤。
司玦现在顾不上杜侍郎脑袋里那窝虫子了,他现在得带兰潜到找水洗洗脸。
司玦用手帕给兰潜止血:“走走走,我们到外边去。”
好在他二人站的地儿不显眼,溜出去倒也轻松。
“今日见了两次血,等这事儿完了,你记着去寺庙里祈福。”
司玦拉着兰潜往一处拐:“咱们去厨舍,那儿应当不缺水。”
兰潜佝偻着身子,一手滑腻,另一只陷于温热。
虽不合时宜,他仍无端想起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来。
太医说……
“殿下,您可见过浮萍满池?”
鲜血不再往下流淌,兰潜将余红抹尽。
局势诡谲至极,他又怎可先不顾殿下安危?
司玦回头。
兰潜是今天第二个同他分析局势的,颇有谜语人的意味。
“儿时家中畜养鸡鸭,某便会用细网将浮萍捞出,以作鸡鸭吃食。”
司玦:“……”
状元郎真的很接地气。
“儿时顽劣,偶将浮萍翻来倒去,绿萍与泥沙俱下,却终会浮于水面。”
“塘中有虾蟹,则借机隐匿。”
司玦盯着兰潜那看狗都深情的双眸。
半晌,他憋出一句:“说人话。”
司玦上前,按住兰潜的肩:“咱们是甚么关系?你说话还要同我卖关子?”
靠的太近,兰潜的呼吸一顿。
“抱歉。”司玦颤抖着收回手。
一个不小心,按在兰潜伤口上了。
兰补阙都疼得忘了呼吸!
司玦轻咳一声:“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我先带你去洗洗脸,等到了晚间,我再去寻你。”
外头巡逻的禁卫们都一脸八卦的偷看他们呢!
司玦导出地图,走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兰潜一眼。
“你若是疼,便告诉我,我扶着你走。”
“那便麻烦殿,麻烦玉娘子了。”
【他伤的好像不是腿。】
司玦:“……”
他也真的只是客套一下呐!
兰潜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司玦的肩膀上。
司玦脚下一个趔趄。
“殿下,臣刚刚好像见着了九殿下。”
“???!!!”
司玦猛地朝前看。
“!!!”
司琼那家伙真在!
还往他们这处来了!
司玦偏头看向兰潜,为的是躲避九皇子的目光。
哪想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还没与司琼一行人擦身而过呢,就被一队巡逻的骁骑卫拦下。
“你们二人,在此处乱窜做甚?”
“重案之地,岂容尔等随意进出?!”
禁卫小队长一声吼的比一声大,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