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杨小娘子被刺杀未遂一案,尔后杜府变天,牵扯出舍瘵邪教,再是直指杨丞相,首尾相连,便像是衔尾的蛇。
赵遇垂眸,盯着思索的兰潜,有半晌。
他蓦地开口:“可别忘了,还有诈尸的异闻。”
兰潜一惊。
这位顶头上司总能轻易猜出他的想法。
“你可知下个月都阳的祭礼?”
“祭礼?可是秋祭?”
“为示帝恩,每三年,陛下便会派出皇子大臣前往都阳城,协助祭礼进行,且物色当地俊才人杰,为朝廷所用。”
“那两具尸体所指,便是都阳要出大乱子。”
可如斯明谋,众臣都偏向于有诈,那藏在一串事件后边的幕后黑手,怕不是想声东击西,真正图谋的乃是帝京。
但都阳那块儿,总得有个安排。
只是,舍瘵教当真有那般大的本事,请来鬼神,一天之内,让两具尸体开口说话吗?
“今日午时,陛下召都阳城城主司不弃进宫,商讨了此事,以作准备。”
“兰补阙。”
赵遇俯身,将木牌推向更前方。
“那位城主大人可是推荐了你,想请你助他一臂之力的。”
兰潜抬眸,见到赵遇面上耐人寻味的笑容。
……
三日后。
赵遇立于城门口,目送一队车马的离去。
即便他是笑着。
“大人,大人可是心情不佳。”
下属颤巍巍地询问。
“太,殿下,殿下身体有恙,不能到都阳主持祭礼,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说完这话,下属便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他这嘴哦,一向克制不住,这时候就该闭嘴,甚么也不说的!
也不知这顺口吐出的话儿,怎的让赵大人脸色更难看了。
好在赵大人并没搭理他。
“回罢。”
赵遇转身,却在城门合闭之时,转头深深回望。
唯见尘土飞扬。
“阿啾!”
司玦打了个喷嚏。
今儿动身前往都阳,哪想赵遇也在送行的队伍里。
好在赵哥哥没有揭穿他。
“接下来怕是不太平。”
本该去都阳主持秋祭的太子昨日害了病,高热不止,人也厥过去昏迷不醒,偶尔呓语,却是心挂都阳的祭礼。
渊帝虽然对太子向来严格,可也不至于让一个病人坐上马车前往他地,颠簸个死去活来。
那只好换一个皇子上。
想到这,司玦按了按额角。
“但凡我勤快些。”
但凡他勤快些!
就能到殿前参政议政,何至于让刚从禁闭中解放的九皇子顶掉啊啊啊啊啊!
“事已至此……”
司玦的眉眼变得凝重。
“还是先补觉吧。”
一袭青衫的玉娘子将鞋一踢,侧滚进软榻中,闭眼就睡。
再睁眼时,外头传来咚咚的敲木声。
“小娘子,驿馆到了,且移步用餐罢。”
司玦听着这话,混沌的脑袋逐渐变得清醒,面上的表情越发难为。
怎么办,今儿顶着这身行头,得去见好几个熟人。
兰潜便罢了,司琼上回偷袭他,见到他八成要面色古怪,可这队人马,里边还有裴渡和闻清辞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前者去都阳处理连环杀人事件,后者则是被派来护卫九皇子的安全……
司玦迟疑地躺回温暖的小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让侍女随便送些糕点吧。
司玦正想开口,却听外头传来逸王爷的声音。
“玉娘,吾稍会儿怕是得去九殿下面前侍奉,你且随念儿到另一处厢房去,虽是不识得的官署家眷,却也都是好说话的娘子。”
“你一路走来怕是闷着了,寻个人说说话也好。”
司玦有如垂死病中惊坐起。
哦,这该死的封建礼制可真是救人一命!
整理好仪容后,司玦下了马车。
还是阿萨扶他下马的。
作为嫁妆。
啊不,是作为“十一殿下”被派来护卫“义姐”的亲信。
“小娘子。”
侍女念儿瞪大了眼,手里的丝绢没能递出去,就那般直愣愣的垂挂在手心中。
司玦大抵能猜出小侍女的心中所想。
无非是男女授受不亲一类的“大道理。”
瞧着肌肉变得更加劲实的阿萨,司玦下意识起了坏心眼儿。
“阿萨前些日子才受了宫刑,瞧着是壮实了些。”
“啊?啊!”
小侍女瞳孔地震。
一则为眼前高大男人的性别震惊,二则为未来主母的口无遮拦而心悸。
看着,看着这般冰清玉洁的冷美人,说话时的语气虽是清清脆脆的,怎的吐出来的字眼叫人难堪呢?
小侍女实在没忍住,朝阿萨那边瞅了一眼。
这胸,这腰,这腿,这这这,这这这这这真的是位公公?
司玦的身子挡住了念儿视线落得不对的地儿。
他心中暗笑有其主必有其仆,逸王爷这小侍女的胆子可真是大的很呐!
若非人设不允许,他还是想接着逗逗这名小侍女的,也好让他瞧瞧念儿听到甚么时才会双颊通红。
“念儿,且带我前去用餐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