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娘子。”
“苏小娘子。”
苏青栀从怔愣中回神。
桌上的清茶微漾,宛若湖上波痕。
“苏小娘子,此次前往都阳,你我三人,可要相互照拂。”
说话的是刘夫人,其夫太常少卿,是苏青栀长兄的上级。
此次都阳之行,因着离京城不远,三位女眷便随着队伍一同到都阳观赏月神祭。
白日见赛秋好风光,夜晚起篝火,于月神像前祈福求恩。
苏青栀应声,便不再言语。
刘夫人硬生生将要说的话噎在喉咙中。
坐在另一角的裴夫人偷着乐。
这小娘子她喜欢,让刘家的不爽快,他就爽快。
刘家的这位大婆,可是死缠烂打跟着自家夫君出来的,就怕人到外边寻欢作乐,“一不小心”,又该给府里添上新欢!
还瞧不起她!她与姐姐关系可好着呢!
裴夫人正想开口阴阳怪气两句,却听敲门声咚咚的响起。
“进。”
念儿给未来的主母推开门。
借着推门的动作,她不动声色地将房内众人扫视而过。
确如她此前打听的消息,来的是苏刘裴三家的女眷,另有奴仆于其身旁伺候。
但是她并未向司玦细说这三人的身份,只说是寻常官吏的家眷,免得玉娘子拘谨。
“哎呀,这位小娘子是?”
到口的怪气话变了一个调,裴夫人捏着帕子,好奇地打量这位新来的小娘子。
这带着面纱,怪神秘的呢。
司玦张了张嘴。
他该怎么介绍自己?
哟!鄙人是都阳那个逸王爷未过门的妻子呐!
好在念儿当了他的嘴替。
“回夫人,这是玉娘子,此次到都阳去,是要与逸王殿下奉圣旨成婚的。”
念儿欠身,语气不卑不吭的,却将“圣旨”二字咬的极为清晰。
她这是借着陛下的圣意,提点这三位一二。
可莫要怠慢了他们家的玉娘。
玉娘子-司某人点头示意。
念儿唤外头守着的小厮为司玦搬来座椅。
趁着这一会儿功夫,司玦吩咐念儿:“你且带着阿萨去吃些东西,我这儿不必服侍。”
“奴婢知道娘子您心善,可念儿走了,谁来为您布菜,这要是累着了,逸王爷可是要怪罪奴婢的。”
念儿委屈巴巴地看向司玦:“阿萨大人由小厮领着去用膳便是,念儿舍不得离开娘子您。”
司玦:“……”
这顿怕是要吃不饱了。
司玦入座,念儿则去吩咐小厮再加几道菜,不多时,便回到司玦身边站定。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寂静。
打破这死水的,还是性子活泼的裴夫人。
“小娘子是哪里人士呀?到都阳去,舟车劳顿,可莫要累着自己。”
突然被cue,司玦喝茶喝得咬住自己的舌头。
他放下茶盏:“家住京城,承蒙夫人关心。”
司玦此时已将面纱取下,一翦秋水望向裴夫人,叫人看得心咚咚地跳。
裴夫人暗暗惋惜,要是对方不是逸王爷的未婚妻该多好,这么个美人纳入府中,天天瞧着,那必定是赏心悦目的。
“可惜呀可惜。”
裴夫人一不留神,便将心中的遗憾外化为现实里的摇头叹息。
“裴夫人言语,可莫要不妥。
刘夫人坐得端庄,眼睛里却是带着刺。
裴夫人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她手里的帕子不搅了,甩开便朝眼角擦拭。
“我这是觉着逸王爷得了个这般蕙质兰心的夫人,羡慕呢,可惜我这人福恩浅薄,为我家小儿寻不着喜欢的娘子,我这当娘的可真是是失责。”
“听闻刘少卿目光如炬,为姐姐你寻着不少才情俱佳的伙伴儿,想必平日里府上的乐趣是会不少的。”
“妹妹我呀——可真是羡慕。”
司玦默默往嘴里送去一颗花生粒儿,嘎嘣脆。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
现在这两个演得“刀光剑影”的,他这具祸害身子充当“催化剂”。
还是早些吃完早些回马车里的好。
刘夫人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晓对方这是在明里暗里往她心窝子里戳。
气归气,可人在外头,不能失了身份。
刘夫人面上不显难堪,只笑吟吟地道:“妹妹说得不错,人多是热闹了些。”
“前年得了旭儿这个小宝贝儿,两三岁的年纪,咿呀着叫我奶奶,可是有趣极了。”
司玦听完刘夫人的讲话,转头去看裴夫人。
不知为何黑了脸。
“你可要劝着些令郎,莫要误了这一辈子的大事呐。”
听着这二人一来一回,司玦的嘴也没闲着,他优雅但飞快的往嘴里塞东西。
小厮干活利落着,这一会儿功夫,菜上了大半,可吃得最香的只有后来的玉娘子。
坐在司玦右边的苏青栀则慢慢地动筷,也不去关注另外几人的动静。
司玦不由往那安静的一角看去。
似有阴云。
司玦:“……”
果然还是得把这具身子的参数调一下比较好嘛。
一现身就能惹的负面情绪放大,制造纷争祸端,实在是罪过。
眼瞅着前方的辩论戏要变成动作戏,司玦咔哒一声轻响,将银筷搁置于筷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