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玦的手被紧握住。

他没错过兰潜那扭曲了一瞬的表情。

“……”总觉得还是不提为妙。

司玦咽下生在喉间的心慌：“在我眼里，补阙是与那位寺丞不一样的。”

“自然，你在我心中的份量更是重于他。”

“殿下，我……”

兰潜的声音有些发沉。

明明是中秋时分，屋里屋外应当都是凉爽的，可司玦只觉得热度一升再升，惹得他后背生汗。

也不知为何脑袋一抽，司玦嘴里蹦出一句：“兰大人，你咯着我了。”

“……”

很好，更顶了。

司玦下意识往后躬身。

再看兰潜时，这人已然控制好表情。

司玦莫名想到皇姐成亲那晚，兰潜一脸坦然，问他想吃樱桃与否？

如今看兰潜这身体诚实，面色镇定的割裂之感，司玦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灵光乍现。

这小子在装呢。

虽然不知道兰潜为何拒绝他，但现下步步紧逼或许是突破点。

司玦深吸一口气，看着兰补阙这幅纯良的模样，屈膝向上。

兰潜闷哼一声。

司玦将手抽出，反客为主，攀爬而上，抱紧，将头埋进兰潜的衣襟之中。

闷闷的声音似要穿透单衣补阙的胸膛。

“你要是瞧不上我？为何要与我同塌而眠整整三次？”

“这次且不论，那之前，你完全可以将我安置好后抽身而去，可是……”

司玦说着说着想抬头，却被人摁住脑袋。

空气变得焦灼，兰潜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殿下，莫看我。”

“莫看我……”

兰潜害怕他此时丑陋不堪的姿态吓着司玦。

沉默片刻。

兰潜轻吻司玦额发，轻轻的，不被察觉。

“殿下，您又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司玦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您当真，不是觉得轻薄了我，而要弥补吗？”

“殿下，某不愿意看见您为难自己。”

少年心易变，兰潜不愿意赌，更不愿意输。

若是因为一时的酒后乱性，而结成一段不伦不类、轻易破碎的关系，他宁愿放弃。

他不愿意看见殿下弃他而去，心悦他人的模样。

要想实现与殿下共同沉沦的愿望，他会一点点地织网，直至缠紧他们二人。

以待越陷越深，永不分离。

“……”

司玦轻声叹气。

好嘛，设定毕竟是设定，兰潜若是真如世界意识所说的那般，他利用起来便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眼前的人，实在令他难以招架。

司玦气不过，就着这个姿势咬了兰潜一口。

不等身下的人吃痛出声，司玦抱着人往床内侧一滚。

“睡觉！”

纯盖棉被睡大觉！

至于兰潜，管他舒不舒服，受着吧！

……

兰潜做了一个梦。

梦中，长大成人的十一殿下，殊色绝伦。

司玦咬着酒杯，任由透亮的酒液沾满衣襟，更有甚者，滑落至不见的幽深之中。

可殿下的眉眼竟是何等的哀伤，其间又夹杂着不知缘由的气愤。

兰潜的心也跟着绞痛。

他听见自己开口：“殿下，痛饮伤身，还是莫要过量的好。”

“您要是有忧心之事，何妨说予微臣听，或能寻出法子解忧排难？”

司玦便直勾勾地看向他。

露出灿然的笑。

兰潜僵硬地坐在原处，被温热抱了满怀。

司玦轻轻地啃咬他。

“殿下，您醉了。”

兰潜觉得自己此时该是兴奋与忍耐的，可从胸中涌起的，却是万般的苦涩。

司玦也不听他的话，反倒改啃咬为轻吻。

兰潜只得再次开口：“殿下，您现在晓得我是谁吗？”

“……”

“您会后悔的。”

……

兰潜从梦中惊醒。

久久不能回神。

唤回他心神的是，胸口处的刺痛。

兰潜茫然地朝身侧摸索，却什么也摸不出。

直到捕捉到一丝尚未消尽的香味，以及那枚用手指可描摹轮廓的牙印。

不是梦。

兰潜缓缓地倚坐起身。

抬起右手，掌心中揉皱一条绣着云纹的浅色发带。

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昨夜深处，久不能寐。

兰潜却闭着眼，分毫不动。

小殿下翻来覆去，先是扯自己向上缩的里衣，再是抚顺乱成一团的发丝。

消停一会后，又去压实翻飞的被角。

最后，不知怎的再一次贴紧兰潜的后背。

潮湿的热气扑洒在兰潜的颈间。

司玦问兰潜有没有睡着。

兰潜未动，并不回应，呼吸吐纳，也未有变动。

司玦得不到消息，扭动了好一会儿，最后将额头抵在兰潜的后背心。

小声抱怨的话钻进兰潜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