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剑山庄两人只需在众人面前扮演江湖侠侣,把握一个“酷”就可以了,如今可是一对感情颇深的商贾夫妇,多了一点亲密的日常戏码。
他还有点没适应,只顾埋头吃面。
纪婶早用过朝食了,在旁边缝制一件外衫,颇为慈爱的打量一眼:“小贺啊,慢点吃,锅里还有。”
“多谢纪婶。”
舒灵越也坐下吃面,像个真正的妻子那样跟许不隐闲叙:“你帮耿婶把椅子修好了?”
许不隐囫囵吞咽了一口,点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只是好几把椅子腿松了,用点力气重新对上榫卯便弄好了。”
那位耿婶家中院落更大,围坐之势摆了好几把椅子,椅子边放着些小木棍,地上有些写写划划的痕迹,没猜错的话,村中没有笔墨,这应该是给村中孩子识字用的。
因是孩子坐的椅子,都不大,且容易被小孩子摔摔打打弄坏。
许不隐虽不太懂,也看出这几把椅子的结构不算精巧,足见村中的木工匠人不算专业。
而且,耿婶是一个独居妇人。
那么孩子们的先生只能是耿婶本人。
一个识文断字的独居妇人。
而且他去耿婶屋子的时候,注意到旁边一户邻居的门口也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头发蓬乱,灰色衣衫。
看来盯着他们的人不少。
这些话饭桌上自然不便说。
不知是武功全失后人更容易察觉饿还是这饭味道着实香的原因,他们俩一人吃了一大碗面条。
许不隐吃完饭让舒灵越坐着,自觉收拾了碗筷拿去后厨洗了。
纪柔在一边看见这一幕不免笑出声来。
舒灵越不解:“纪婶,有何乐事?”
纪柔美目中泛着浅浅的光:“我方才瞧你干活的样子,还不如小贺熟练,看来平日里他疼你,很少叫你做活吧?一见便知你们成婚还没几年,还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这话很像试探,舒灵越本该做出个羞涩的表情,但是顶着纪婶真诚的眼神,忽有点做不出来。
便生硬顺着许不隐给村长的说辞道:“还没成亲几年。我的确家事做得少,主要是家中经商,精力顾不上,少掌中馈。”
许不隐在厨房里迅速洗完了几副碗筷碗,听见了,边掀帘子边道。
“纪婶有所不知。我娘子比我有经商天赋,平日在铺子里忙,是以家中事务我处理的比较多。让您见笑了。”
舒灵越露出个赞同的笑容,对,女主外男主内的家庭模式。
另一边,本应该去做活了的宁央离家后却一脸凝重快步返回了村长家。
原先大敞的堂屋门如今紧闭。
“咚、咚咚、咚”
宁央伸手敲门才有人开。
一进去——
不大的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
他们无一例外,满面风霜,都不年轻了。有的手上拿着锄头,有的手上拿着镰刀,有的衣衫上沾满了碎木屑,有的拎着鱼叉和鱼篓。
本应在干活的时间,此刻却聚在一起。
有个五十多岁的阔脸男人紧皱眉头。
“大哥,这两人什么来头。怎么找到这的?
我们村这么多年相安无事,这两个人会不会……”
老村长却抬手制止了他。
“几十年了,庆碌。我们都老了,我们的仇家还能找上门吗?”
宁央走了进来。
阿柔勤快,但是身体干不了重活,他今日早上在家中多做了些活计,把柴都劈好了才出门做工,因此比众人晚了点,是以亲眼目睹了两人进村长家门,他悄悄在门外听得清楚:“他们是从山边那道缝隙进来的。”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
有个手拿镰刀的人面露后悔:“这几年,那道山间缝隙越来越大,我一直疑心都够通过一个人了。早知如此,我就把那裂口堵上了。”
老村长则是摇摇头,“当日我们从外界来到这无有村,用尽手段,封闭了所有出口,决心避祸不再出村。其实我至今不知这决定是对是错,山边那道裂缝越来越大,我不让你们堵上,是因为我觉得这或许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
张庆碌没反应过来:“大哥,什么机会?”
老村长叹一口气:“重新回到外界的机会。”
“你们这些年,有人当了父亲,当了祖父。我们从外面,来到无有村。但你们的子孙,还有廷望那些孩子们,出生就在村子里,他们眼里只看得到我们为他们织就的这方寸世界,难道就让他们一辈子在这村子里老死吗?”
在场的人都默然不语。
“如果可以出去,我们就出去吧。”
“那这两人……”
“咚、咚咚、咚”
又有人敲门。
众人住了口,靠近门口的去开门。
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长脸汉子。
他将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
乒铃乓啷。
“大哥,这是我方才在园子里收菜时,在旁边地里找到的。”
村长和屋中众人定睛看去。
地上赫然是两把剑。
宁央第一个上去拣起一把剑柄上缠着布的剑。抽开一看,照出了一只跃跃欲试的眼睛,剑光逼人。
他一时手痒,却不敢造次,在众人面前强忍住了舞剑的想法。
村长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
“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