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烧了热水,萧景衡抱着人,一点一点伺候干净,又给人穿上新的衣袍,随后任劳任怨的喂起饭来。
“繁金楼的七宝鸭和琉璃酥,你尝尝。”
包着浓郁汤汁的七宝鸭被萧景衡细细分开,分出了肉和汤各一碗,放在宿幺面前。
褪下一身红衣,又换上了一件套墨绿色的衣袍,相比之前那件的反锁,眼下这套更加简便些,刚出浴的小公子露出来的脖颈都是粉白色,一双杏眼还残留这水汽,粉黛明俊。
宿幺全身都酸软无比,目光淡淡抬眸,递给萧景衡一个眼神。
“别骂了,我喂你还不成?”,萧景衡自认理亏,赶紧上前用汤勺盛出一口汤来,递到宿幺嘴边去。
宿幺冷哼一声,愤愤的夺过汤碗。
“滚远些,碍眼死了。”
金枝玉叶的小侯爷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虽然已经套上了鞋袜,脚踝和下面依旧火辣辣的疼,仿若还有人捂住他的脚一样。
萧景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继续给他家债主夹其他菜,不敢有一丝怨言。
“小公子。”,门外,怀殊的声音响起。
“说。”,萧景衡很是自觉的应下。
“大公子那边传话,叫小公子用好饭去前厅,太子殿下和二殿下正在前厅等您。”
宿幺的腮帮子里全是琉璃酥,脸颊两边高高鼓起,闻言眼睛瞪大疑惑,活像个金鱼。
“知道了,先去门口候着。”,萧景衡紧蹙眉头,吩咐下去。
“太子等我做什么?”,宿幺咽下去一口酥,神色疑惑把头从碗里抬起来。
萧景衡也不明白,他一边给宿幺夹菜,一边说道。
“当今官家并非太后一脉所出,近日太后母家魏国公在朝堂上公然战队你二表哥,想来是得到了太后的支持。”
“哪又如何?”,宿幺淡淡道。
萧景衡被这句没心没肺的气得一笑,抬手又是一块琉璃酥塞进了宿幺嘴里。
“我的意思是,你二表哥得了太后支持,跟太子现在水火不容,将来不管是谁坐上皇位,另一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萧景衡的声音越说越低,宿幺的眉头越听越紧。
“我们家支持二表哥,要是太子继位,我们家会不会被牵连啊?”
从来不问朝堂事的小侯爷说出这番话,倒是叫萧景衡眸光一闪。
“你还知道你家站队二殿下?”
“废话,他是我表哥,我家同太子非亲非顾,干嘛帮他。”
没来的急塞进去的琉璃酥被宿幺截胡,狠狠咬了一口。
萧景衡一愣,嘴角上扬伸手拍了拍宿幺的脑袋,“你还真是帮亲不帮理啊。”
“滚开点。”,宿幺嫌弃的排开头顶上的手,“要是太子继位,我家肯定要受牵连。”
萧景衡朗声大笑,看见宿幺蹙眉一张忧虑的笑脸,更是乐的不行。
“你笑什么,很想看我们家落魄?”
“你这脑袋还是只适合看些画本子,听听曲打打马球。”
萧景衡笑够了,没忍住伸手抚了抚那处快凑成一团的眉头。
“你当王爷和你大哥是吃干饭的?”,萧景衡道,“你家掌管天下盐务,几乎捏着晋国的命脉,就连官家也忌惮三分,知道为什么你大哥只能从翰林院出仕一路都做文臣吗?”
宿幺老实摇头。
“你虽受封侯爵,日后若要为官也只能做文臣,官家是不会让王府拥有任何兵权的。”
“你幼时得诏进宫做太子伴读,虽然不到月余,官家依旧没有改过诏或是穿诏他人,你虽不在太子身边,头上已然盯着太子近臣的名分。”
“官家良苦用心,你爹和你大哥自然不会做蠢事。”
萧景衡一口气给宿幺理清缘由,再抬头却看见对方一脸雾水的呆样,恨铁不成钢的夺了对方剩下半块的琉璃酥。
“该叫厨房给你做点补脑的,理不清就别想了,总规我在你身边包你出不了事。”
得了萧景衡的承诺,宿幺这才规规矩矩的继续吃饭。
扶苏阁距离前厅不远,宿幺吃完饭跟着怀殊去了前厅,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子,萧景衡没跟着去。
前厅往外一段就是就是府门,东宫的仪仗和皇子仪仗堵在门口,两只队伍声势浩大,王府的门房小心谨慎的在外候着。
宿幺到前厅的时候,太子李瑾正和他大哥谈话,二皇子则是坐在荣北王旁边与之交谈。
“父亲,大哥。”,宿幺先同他爹和大哥行了礼,转身又对着太子和他二表哥。
“太子殿下,二表哥。”
李瑾身居高位,听见宿幺的称呼脸色微变。
“小幺很认生。”
太子的声音淡淡,眼眸微狭,视线落在宿幺的脸上。
宿幺抬眸就同那张微笑着的脸对上,不禁一阵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