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乾一直不明白为何祝景年对她如此好,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上,看起来很是繁忙,却会在每天晚上为祝景乾亲自熬药,监督她喝下去。
而且他几乎对祝景乾是有求必应,祝景乾想吃蟹黄溜海参,他就叫了十个宫里的厨娘来府里,挖了数百只螃蟹的蟹黄;祝景乾苦恼没带够时兴的衣裳,他马上命宫里织造司别做其他娘娘的衣裳,先为祝景乾做上十来件;祝景乾想吃西域的石榴,他就命人剥了十来斤的石榴送过去,吃得她和她的侍女们的牙齿都是红红的......
唯独一件事。
“皇兄,我要见秦扶玉。”祝景乾第八次冷着脸请求。
“不行。”祝景年同样冷着脸,习以为常地拒绝。
“......”
她望向窗外,如今的秋意更浓了,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落叶飘进走廊,恰是一番好秋景。
祝景乾在这里待了有些时日了,却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太子府和自己闲散的公主府不同,这里可谓是规矩森严,束缚颇多,而且这里的人并不是她想赶就能赶走的,以至于自己如厕都有人在旁边守着,让她好不自在。
幸好这里和自己府里一样大,可玩的地方也很多,美景更是让她眼花缭乱,没想到这位皇兄的审美这么好,全然不像自己财大气粗的风格,赏过了水榭楼台、古槐深井、桃李绣槛......唯独一处藕荷池边,她被侍女拦了下来。
她不满:“你不知道我是谁?”
侍女低眉顺眼:“殿下恕罪,可是太子殿下有吩咐,除了他,谁也不许进来。”
祝景乾探了探头,看见藕荷池的中央坐落着一栋楼阁,四面环水,屋檐洒满落叶,一片清幽之景。
“里面是什么地方?”
侍女摇头。
“里面住着人?”
侍女摇头。
“里面没有住人?”
侍女还是摇头。
祝景乾无奈,只好作罢。
现在她有些待腻了,便和祝景年说自己要回府。
祝景年眉毛一挑,道:“真的不再多留几日了?”
祝景乾默默看着这张与自己有些相似、但是成熟许多的面容,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景年总是一副对待小孩子的口吻和她说话,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他的皇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换个角度想,或许正是因为把她当成小孩子,才对她这么好?
但是祝景乾摇了摇头:“不要,我该回去了。”
“再多留几日吧。”
“不。”
祝景乾不知道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挽留自己,前面还以为只是客套话,但是几番推辞下来,祝景年似乎很希望自己再多留几日。
祝景年见她依旧固执,沉默了半晌,突然郑重其事地看向她,祝景乾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立马端正坐好。
他看着祝景乾严肃的脸,笑着摇了摇头,感叹她的敏锐直觉,又抿了抿唇后,才颇为艰难地开口:“是这样的......父皇想立后了,你知道吗?”
祝景乾心里一个天雷炸开,立刻联想到赵渭之前说的那个“册封大典”,果然和立后有关!
她有些紧张起来,自己和皇兄虽然同为皇子,但是同父异母,父皇因为思念自己的母亲而从不立后,如果立后,皇兄的生母赵贵妃便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从这方面来看,两人毫无共同利益,甚至立场都有可能是敌对的,他此刻说这些给自己听,是要干什么?安抚自己的情绪吗?
祝景乾看着他,又沉默起来,她脑子有些混乱的时候就喜欢沉默。
“我知道,父皇先前是因为白夫人的缘故,才迟迟不立后。”祝景年又道,白夫人是祝景乾的娘,虽然祝景乾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听到和她有关的事情,心里还是会微微一颤。
“我也知道。”她点点头。
祝景年见她没有太大反应,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生气了,顿了顿便继续道:“那我就摊开来说吧,如果父皇真的决意立后,那必定会立我的母妃赵贵妃。”
“嗯,一国不可无母,早该立了。”祝景乾继续点点头,她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你也知道,我母妃最开始只是一个买来的侍妾,背后什么都没有。”
祝景乾想了想,确实也是这样,通常一国之后要么是名门的贵女,要么是权臣的明珠,与其说是皇后,不如说是巩固皇位的筹码,如果要立赵贵妃为皇后,确实是牵强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