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安安忍不住插话,目光紧紧盯着老人。
老人家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屋梁,仿佛在回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那位老人并非家主。至于何人修缮……该从何说起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老人身上,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可算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悠远:“修缮这古宅的,应是一对气宇轩昂、智慧良善的主仆。”
——主仆?不是席缘?
司冰烟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更深,但她并未打断,只是静静地倾听。
离萝忍不住询问:“那对主仆为何会在这处修缮神龛?眼下看来也并没有供奉的神像啊。”
老人闻言,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感慨与无奈:“哈哈哈哈。你问的正是我当年曾困惑的问题。”
司冰烟的目光依旧紧锁定在老人身上。
他继续说道:“这主人家心思古怪。仆从曾让人塑了一尊主神大人模样的神像,最终却被主人家亲手给砸毁了。主人家认为,若是神明降临,一个家总好过一个龛笼。再者,这处地的原本主人也并非是他们,只是因着主仆两人及其友人于原来的主人有恩,原主人便将此宅赠予了那位主人。”
“赠予地契?”慕然惊道,忍不住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语气低沉而沉重:“比起苦海,地契算得了什么。”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深意,让厅堂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见众人听得入神,老人呵呵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与调侃:“你们看我像多少岁的老人?”
司冰烟和博安安相视一眼后,沉默不言。这时,慕然倒乐此不彼地应了老人。
“老人家,您看着精神矍铄,祥瑞喜人,恐怕也有近百岁了吧。”
老人朝慕然笑了笑,目光中透着一丝慈祥与感慨,继续讲述道。
“你们应是从未听过我们这地方。原本,这里被称之为长寿村,并不是如今外界人所戏言的‘鬼村’,那时候我们村镇的人均寿命都能上百,可现如今,活到上百岁的,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啰!”
慕然听得眉飞色舞,眼中满是惊讶,但她并未再打断老人,只是静静聆听老者讲诉起‘长寿村’的过往。
“这老宅和‘鬼村’的渊源,可谓是改变‘长寿村’命运的关键。”老者扫视了一圈众人,见无人插话,便继续讲述起来,“大概在创世后的100余年左右,宅里降生了一个叫隗瑞淮的孩子。这隗瑞淮便是这宅子原属的主人。”
博安安倒来茶水端来食物,轻轻放在老人面前,随后众人围坐在老人周围,静静地倾听他的讲述。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正在缓缓被揭开。
“他的祖辈本是经商的,家境殷实,衣食无忧。长寿村的后代依靠祖辈积累的资源且可安稳度日。可他的祖辈是个开明有抱负的商人,曾前往当时的中立区谋求发展。然而,他去的时机不巧,恰逢联盟动荡,最终未能回到村里。尽管他留下的资源和钱财颇为丰厚,可他的后代却挥霍无度,再多的财富也经不起只出不进的消耗,最终所剩无几。正值创世后的动荡期,村子里涌入了逃亡至此的其他族群,原本淳朴的村庄变得鱼龙混杂,他那父母更是变本加厉地沾染上了陋习,沉迷于享乐与挥霍。到了隗瑞淮幼年时期,家中的钱财几乎耗尽。我从未见过如此冷漠无情的双亲,对后代的成长漠不关心,甚至将家庭的衰败归咎于他的出生。”
“八岁的隗瑞淮便抗起了家中一切,挑水、烧柴、做饭,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这个年幼的孩子肩上。”老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与无奈。
“为何?”离萝拍案而起,愤然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沾染上赌博的隗父,被追债的打得瘸了腿,那隗母本就体弱多病,还染上了坑蒙拐骗的恶习,被‘讨债鬼’折磨得不成人样。”
“还听旁地人说,那隗父曾想把那他给卖了。”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
“然后呢!然后呢?”慕然急切地追问道。
“那隗父嫌买家出的价格太低,最终还是留下了隗瑞淮。”老人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隗瑞淮是个懂事孩子,为人实诚勤劳。好几次我路过他家,都能听到隗父对他又是怒吼又是拳打脚踢。”
“那还不如把自个人卖去别家呢。”慕然忍不住说道,语气中带着愤慨与无奈。
“那都是后话啰。弱冠之年,隗家就只剩下一个家徒四壁的旧宅。”
“家徒四壁?”慕然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疑惑。
老人望着她浅浅笑了笑。
“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也牵扯到他与传承的渊源——鬼悟。”
所有人都沉默起来,无人再接话。
老人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我们这儿的人之所以能长寿安康,大概是因为村里家家户户都仰仗着‘鬼悟’,才能吉祥如意、人畜平安。阎家是村里赫赫有名的鬼悟世家,能降神镇鬼,逆转祸福。”
听到这儿,众人眉头紧锁。
司冰烟开口问道:“‘鬼悟’?听名字像是招致邪祟的禁忌法事,怎么会与长寿安康有关?”
老人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世间之事,往往并非表面所见。‘鬼悟’在阎家手中,那是庇佑一方的力量,而非灾祸之源。”
他的话语肃穆而然:“那隗父为了改变气运,想用唯一的地契做鬼悟,以求家族安乐。可那阎家家主为人正直,鬼悟有三不悟:一不悟娇纵堕劳者;二不悟无情无义者;三不悟不忠不孝者。”
慕然听得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感叹:“隗父那是活该白费心思。”
“非也非也。”老人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怎会?”慕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显然对老人的回答感到意外。
“鬼悟的传统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可那阎家却只有一个独女。”老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惋惜,“那独女天资聪颖,能言善辩,好学不倦,早早就被阎父送出村外游学。阎家独女归来时,恰逢创世动荡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隗父品行败坏,因被阎家拒绝,便拿此事中伤阎家,说阎家后继无人,鬼悟世家即将断送香火。阎老哪能不在意?他一气之下便宣布隐退,不再过问世事。岂料那隗父变本加厉,四处散播谣言,诋毁阎家的名声。”
老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那独女常年在外,心高气傲,对这些流言和忌讳毫不在意,竟私下找到隗家,主动提出为他们做鬼悟。”
“为何女子不能参与鬼悟?”离萝尤其好奇。
老人望向她沉默哑言。
慕然撇看了她一眼然后插话道。“继续说,后来呢?”
“后来阎家便遭到报应了。”,“这忌讳就是女子做鬼悟,从古至今就是我们这里的忌讳。隗父却将此事儿给揭穿,阎家的威望也便也败坏在了那独女身上。”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心中也各有思索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