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出生的时候,”男子回忆说道,“长得眉清目秀,皮肤吹弹可破,十分能有七分像是他的母亲,我们夫妻两人头回见到这么粉雕玉琢的婴孩,原本以为他与常人无异,都是同样的眼耳口鼻和心肝脾肺。不料这也不过只是表面而已,约莫从他七岁能够独立上学开始,每到十五的月圆之夜,等待傍晚降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馒头就会突然兽|性大发不由自主变得残暴不仁凶神恶煞心狠手辣,可以说是完全失去理智。”
“所以,”李絮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说道,“刚才那个长着牛头马面模样的怪物的确就是殷尘,他也的确因为月圆之夜的即将到来原形毕露,只是不知为何,开始的时候他只针对我一个人进行攻击,你们二位是否晓得原因?”
“这个……”男子一边挠头一边思考,然后又把李絮从头到尾观望一遍,见他穿着一身绫罗绸缎,领子和衣袂却是鲜艳夺目的红色,于是笑出声音提醒他说,“实不相瞒,这位法师,我想殷尘攻击你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你的身上穿着在平民百姓众所周知的能叫普通黄牛发疯发狂的里衣。”
胡乾这时同样恍然大悟说道:“的确就是这样,虽然我等道士习惯隐居深山老林全神贯注修行,然后因为到了一定层次可以辟谷,所以对于务农一事的了解,不管作物还是耕种工具,已经不如平民百姓,但是由于家中长老的坐骑乃是青牛,所以也从他的口中得知,寻常黄牛只要见到有人向它挥手的动作就会大发雷霆横冲直撞,我倒觉得这才该是殷尘攻击和尚的原因。”
“是吗?”男子饶有兴味喜笑颜开说道,“我听殷尘的阿爷说的,还以为只要有人穿着红色衣服或者戴着红色配饰就会令其发疯发狂,却没想到还是因为动作。”
“胡说八道,”李絮显然也不了解乡下务农人家的知识原理,于是反驳说道,“这个殷尘攻击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向他挥手,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个针对我呢?”
郝敏和胡乾同样觉得奇怪,后者摩挲下巴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然后突然灵光乍现恍然大悟说道:“对了,有无可能乃是因为这里的微风吹动这个和尚的衣袂,导致它看上去像挥手的动作的呢?”
郝敏赞同说道:“嗯,我觉得你说的言之有理。”
“既然已经破案,”李絮调转话头说道,“我们这里还有另外一桩疑难悬案需要几位的知晓和解决,不知你们可否帮助我们一臂之力?”
“但说无妨,可能馒头年纪太小毫不知情,但是我们夫妻二人必定知无不言。”
“这件事情和两位没有关系,”李絮突然居高临下盯着殷尘说道,“我们只是有些情况想要向他讨教。”
“是……什么?”
殷尘有些窘迫和紧张问道,额头青丝覆盖的右边脸颊上面的大块绯红胎记随着他的有所顾忌的眼神越发显得对方气质阴沉。
“我且问你,”郝敏一本正经拷问似的说道,“你可认得一名叫做楚楚的少女,就是员外府邸的掌上明珠,苏不惑先生的得意弟子?”
殷尘闻言有些犹豫说道:“我,她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样着急?”
“她不见了,”胡乾言简意赅直接了当说道,“我们怀疑她是和认识的人相处的时候遭遇不测,当然,也不排除是她和朋友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躲起来了,为的就是故意欺瞒和反抗她的父亲限制她的自由这一举动。”
“我们先前问过和楚楚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金兰契友,安国公府的嫡次女房琳,她说最近除她以外还和前者有所往来和接触的就是你了。”
“我……”殷尘越发窘迫和紧张,难得纤细好看的手指偷摸捏着衣服的一角扭扭捏捏,目光求助似的瞥见中年男女,就听后者替他辩解说道:“法师,我想你们误会他了,虽然我家馒头有时不像表面那样宅心仁厚老实巴交,但是他绝不会胆大包天到了肆意残害同窗或者帮助对方掩人耳目弄虚作假招摇撞骗的地步,请你明鉴。”
“我看也是,”苏不惑身为殷尘的老师,眼见自己的学生惨遭咄咄逼人似的追问,有些于心不忍顺着他们的话语同样替他辩解说道,“我很了解殷尘,倘若他并非是拥有他的娘亲的一半妖孽血脉,不会变成长得像是牛头马面的怪物的话,凭借鄙人对他平时的观察,他也不过是个惜字如金沉默寡言到了仿佛任人欺凌亦然不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反戈一击的地步的寒门子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