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主任在台下指挥：“快，朝前坐！前面还有那么多空位呢！”

吴孜寒从旁边探过头来，说：“李抒音，你的稿子给我看一下。”

李抒音递给朱岚可，让她传过去了。

因为侧身，她一下子就看到坐在下面第一排的杨沥深。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散漫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拐杖也和它的主人一样，随意靠着。

杨沥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因为要比赛，她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换上了校服外套，马尾特意扎高了一些，显得比平时更加朝气和傲气。

不多会儿，评委也进来了，李主任安排好现场后，示意可以开始了。

主持人开始介绍嘉宾和比赛规则，现场的掌声过后，报告厅里的流动屏换上字幕——

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哪个更可贵？

主持人接着说：“现在我们进行第一场辩论：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哪个更可贵？下面我将介绍今天辩论的双方，坐在我左手边的是21、22班联队，他们分别是高二21班李抒音——”

李抒音在第一个位置站起来点头致意。

“高二21班朱岚可、高二21班刘景一、高二22班吴孜寒。”

朱岚可几人依次致意。

“他们的观点是理想主义更重要。”

......

主持人将所有人介绍完毕后，李抒音作为正方一辩，率先陈述观点。

她拿着话筒站起来，扫视一眼全场，先问候了在场的各位评委和嘉宾。

衡啸云几个在下面使劲鼓掌。

掌声过后，李抒音接着说：

“我是正方一辩，现在由我来陈述我方观点，我方认为：理想主义比现实主义更可贵。开宗明义，我们首先对辩题进行一个具体的解读……”

她咬字清晰，从容不迫，很有一股震慑力。

易敬森在下面摸着下巴，小声说：“我去，李抒音好稳！”

衡啸云在旁边冷哼一声：“也不看是谁的妹妹！这都是正常水平啦——”

“行了，你哪天不打嘴炮是不是心里特难受啊，好好听吧，看看人家——”易敬森捂住衡啸云的嘴，看向他旁边。

衡啸云跟着转过头。

杨沥深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玩闹，很认真地盯准台上。

“……我们的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我们今天安宁的生活，支撑他们的难道不是对民族的信仰、对祖国的热爱吗？”

李抒音停顿一下，沉下声音：

“今天的我们面临着更为复杂的世界，喧嚣不已、娱乐至上，对金钱的追求成为主流，物质上的享受遭到热捧，试问在场的各位，在这样一个崇高遭到结构、信仰受到嘲弄的时代，理想主义难道不是更为可贵吗？”

台下响起掌声，躁动起来。

唐梦、衡啸云几人都高喊：“是！！”

对方一辩陈述后，李抒音开始一分钟的攻辩。

“……对方辩友刚才将现实主义简单地归结到吃穿住行上，是不是太过刻意、有失偏颇呢……”

双方攻辩只有一分钟，到二辩和自由辩论的时候，对方的二辩选手是个男生，辩论得极为灵巧，几个回合下来明显感到正方的气势变弱。

对方再次提问，还没来得及回答，主持人按铃，提示时间到了。

吴孜寒起来结辩，他没有看手稿，凭记忆再次梳理了流程并声明立场。

评委点评后，李抒音知道结果基本是落败了，几人从侧边下来，拿上衣服到了后排。

刘景一垂着头，都有些郁郁。

“没事，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遗憾。”李抒音拍拍他。

第二场很快开始，流动屏上换成了“网络用语是否可以在生活中使用”，23班也作为正方进行辩论。

这一场气氛更放松，当反方说出“这位同学请你不要调戏我方三辩的时候”的时候，全场哄笑，结束时，评委点评的声音也带着笑意。

评委点评后，孙栋举着话筒从侧面登台：“好，我们的评委现在在统计分数，请大家稍等片刻。刚刚我们听了两场辩论，大家说，刚刚的辩论给不给力啊！”

下面来听的普通班同学还算给面子：“给力！”

李抒音眼神却冷下来，前排坐着的人面色都有些不虞。

唐梦暗骂一声：“靠！孙栋好贱！”

姜晓琪身为太子班的人也忍不住：“没见过主持词给辩方站台的！”

“卧槽！他们班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地赢一次？”

朱岚可也觉得可笑，刚想和李抒音说话，四周的声响里传来报奖的声音，不出意外他们落败了，另一组23班赢了，最佳辩手除了孙舒妍，还有李抒音。

李抒音抿着唇，队伍落败，个人成了最佳辩手，这巴掌像是打在队友的脸上。

看她站着不动，朱岚可推了她一下：“去吧！”

刘景一也说：“快上去吧音姐！”

吴孜寒难得笑了一下：“去啊。”

李抒音起身，快步走过去。

到了台上，孙栋在发奖状。

李抒音接过来，“孙主任，能给我个话筒吗？”

孙栋眉头一皱：“快拍照了！”意思就是不行。

台上在排队形，李抒音走不开，她捏着奖状，眉心轻蹙。

衡啸云正在和易敬森嘿嘿一笑，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

“？”

杨沥深：“去找李主任，拿个话筒给李抒音。”

“啊？”

“话筒！”

“哦。”衡啸云应声，站起来还在嘀咕：“要话筒干嘛……”

摄影师说好了的时候，衡啸云从台下递过来一只话筒，李抒音上前接住。

台下不少人站起来准备回去了。

李抒音拿着话筒，深吸了一口气，拿到嘴边准备说话，却突然轻笑了一下，才说道：

“感谢这个发言的机会，也感谢大家愿意听我说几句。辩题本身没有对错是非，而辩论的意义也不在于一方压倒另一方，一方说服另一方，它本身就是不同思想的交锋，它让我们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有更深的思考，用我们的思辨能力去探究更广阔的意识世界，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喧嚣浮华的年代里，这样的思辨能力让我们保持清醒，让我们依然能够保持着人文的忧思。”

她扬起手中的奖状，接着说：“所以，今天这个嘉奖，不仅属于我，也属于我的队伍，属于我们在场的所有人，谢谢大家！”

李健笑着在下面点点头，和孙栋一起送评委从侧门出去了。

李抒音从侧边下去，胡文洁她们凑上来给她鼓掌。

衡啸云把奖状举起，故意说道：“哎，这光明正大凭本事拿的奖状就是不一样，看着都比那些使手段拿的亮！”

同学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前排的地方，还聚着两拨人。

孙舒妍转过身来：“你什么意思？”

“哎呦！”衡啸云阴阳怪气，“怎么还有人对号入座呢？”

姚蓁站在他身后，晃了晃他的手臂，衡啸云看她眉头紧锁，安抚地一笑。

曾子晗拉过孙舒妍，冲着衡啸云喊道：“你他妈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易敬森帮腔：“怎么？只准你们做，还不许别人说啊？”

23班原本要走的一些人也在位置上观望，姜晓琪上来想劝回，曾子晗推开她，好在江煜其扶了她一把才没摔跤。

曾子晗轻蔑道：“能啊，我们也不和你们计较，尤其是还有一个瘸子在里面，我们照顾残障人士，随你们说喽。”

“你他妈说谁呢操！”易敬森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曾子晗肩膀一耸，无所谓道：“打啊！打了就记过好了！”

李抒音清冽的声音插进来——

“易敬森，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