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球的第二天,青峰被黑子叫了出去,被他要求教这个前一天刚打败自己的人投篮。青峰无奈,但还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投篮练习持续到深夜,黑子筋疲力竭。青峰望着他,慢慢在他身边坐下,说起了这一晚的感受。
“……一直睡不着,身体明明很疲惫,心里很压迫,郁闷得快要呕吐了,大脑却热血沸腾……”
“想要打球。”他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要打球了。”
黑子静静地听着,只有湛蓝的瞳仁微微波动,似乎在思索什么。
青峰也没有想要获得什么反馈,他长舒了口气,站起欲走:“今天就到这吧。”
“青峰君。”黑子抬头,叫住他,“有件事,我觉得可以告诉现在的你。是关于白鸟同学的。”
青峰舒展肩膀的动作停顿。
“她不让我说,我自己也认为不适合让以前的青峰君知道。但是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他慢慢站起来,将篮球捧在手中,“白鸟同学拿起过篮球。”
青峰心中有了些微妙的预感,目光沉郁:“什么意思……”
“就在青峰君离开她的那天,我看到了白鸟同学练习投篮,她说是因为青峰君想要看到她投篮。”黑子道,“那天,她本来是想要给你看她的篮球的。”
站在黑子面前的青峰,像回到比赛哨声响起,宣判桐皇失败的那个瞬间。他什么也没说,动作也没有什么改变,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瞬间就垮了,似乎又输了一场球,甚至比又输了一场球还狼狈。
青峰想,五月说得对,他的确是笨蛋,这辈子也只会对篮球的事情敏感,于是直到今日才醒悟白鸟曾用怎样的眼神凝视着他。
因为知道她有多讨厌篮球,才知道她曾经有多喜欢过他。
冬日的深夜,青峰一边拨打白鸟的号码,一边拼命地向她家的方向跑去。和耳畔呼啸的风一起响起的,是那个晚上他说过的话。
——“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了,白鸟。”
——“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你放过我吧。”
他无法想象那个带着篮球回家的白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完这些话的,而他竟然到今天才读懂她说“我喜欢你”时眼里的哀求。
电话一响就被挂断了,有消息发过来。
白鸟:「小青峰有什么事吗?小白鸟睡着了。」
这熟悉的语气令操作手机发送消息的人是谁不言而喻,对青峰来说,如同迎头一盆冷水。
青峰的指纹一如既往地顺利打开了白鸟家的大门,客厅里空无一人,他在卧室里找到了白鸟和黄濑。
卧室窗帘紧闭,只亮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白鸟确实睡着了,抱着枕头蜷缩着,看起来睡得不太安慰。黄濑坐在床边,倚着床头,手里拿着白鸟的手机翻阅,见到青峰,他并不意外,手指抵在唇畔,示意青峰不要说话。
两人一起出了卧室,小心掩上门后,黄濑才解释:“生理期又吃了他们教练做的东西,肚子疼了一整天。小火神要和他从美国来的师傅练球,我打完比赛后就被叫过来了。真可怜啊小白鸟,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青峰面色不善:“既然她已经睡了……”
黄濑:“那又怎么了?——啊,忘了跟小青峰说了,我和小白鸟决定在冬季杯之后继续交往,现在是‘真正’的恋人关系。”他把“真正”两字咬得很重,“我留宿在女友家,也无可厚非吧。”
“反而是小青峰,”黄濑带着一点挑衅笑意反问,“这么晚了,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呢?”
青峰本就脾气暴躁,现在更是轻易被激怒了,他拎起黄濑的领子:“混蛋!”
“这可都是小白鸟自己做的选择,”黄濑仰头笑道,“何况,小青峰就算现在后悔了,也是自找的。”
他虽然表面镇静,但不是完全不心虚。黄濑心里清楚,他毕竟说了如果分手就不再联系这种话,对白鸟来说,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要挟。如果他的姿态没有这么决绝,白鸟选择也许不会是他。
两人虽然针尖麦芒互不相让,但为了不吵到白鸟,声音都放得很低。然而就是此时,黄濑从卧室里带出来的白鸟的手机忽然响了。
卧室的门很快被打开,白鸟披着外套走了出来。
“青峰?……你们?”
白鸟仍然腹痛,刚醒来后头脑混乱,她顾不上管为何出现在她家的青峰,先去看手机。明明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她却仍然一眼就认出了来电对象:“赤司。”
白鸟接了电话,赤司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凛,来见外公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