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干什么了？回来那么晚？”虞怀呵斥她。

“女儿想着不知哪天就要入宫了，于是去姨母府上走了趟，想先跟姨母和表妹妹道个别。”

虞轻鸢礼了下身子，嘴上答得乖巧。

没必要在这时候跟虞怀过不去，她想。

虞怀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这个他最不喜欢的女儿。

原先姨娘哭闹着提议要把虞轻鸢代替两个庶女送入宫时，他还有些犹豫。

虞轻鸢这些年在府里过得怎么样，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懒得过问。如此这般，他本来还担心着，要是这个女儿好巧不巧能得了圣宠，那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毕竟三个女儿里，就数虞轻鸢随了她娘，出落得最为标致出挑，这点他心知肚明。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先不说圣上是个女子，常年不踏入后宫半步，再说了，后宫三千佳丽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虞轻鸢只不过空有一个美貌皮囊，拿什么去得宠？

他的女儿他自己最清楚，这些年由着姨娘胡作非为，虞轻鸢现在这么大个姑娘，琴棋书画几乎是样样不通，大字几乎也不认得几个，自然是完全无法和那些世家贵女相比的。

想来圣上也就是图个新鲜。

想到这一层，虞怀就放心不少。

“你可别想着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入宫之事已定，你姨母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别说他们了，就是天王老子来求，都没有用。”

虞怀阴沉沉地扫过她茫然的脸，背过手，转身。

“我可警告你，你若是逃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事！别说我们一家，连你外祖姨母一家，到时候也都得人头落地！”

虞轻鸢：？？？？？

她几时说她要逃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以为她要跑路似的？

沈君雁有那么吓人吗？

不过是入宫而已，又不是召她去砍头。

虞轻鸢想不通，并且大惑不解。

不过既然想不通，那她就不去想了。

目送虞怀走远，她转身，看了眼杵在一边提着灯笼一脸心虚的锦衣：“站着干嘛，走，进去啊。”

这丫头什么表情，她还啥都没说呢，怎么一脸大祸临头的神态，闹得好像她要吃人一样。

锦衣低低应了声是，垂着脑袋，和玉食一起跟在虞轻鸢身后进去了。

此后几日，都是太平无虞。

可能是得了虞怀的吩咐，几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上门来挤兑她，姨娘那头也安静无事。

虞轻鸢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也不会读书，更不会弹琴作画来消遣。她仔细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自己眼下能做的事似乎也就只有吃了睡睡了吃，于是也就安心如此了。

吃饱了就去院子里散心看花晒太阳，回来以后接着睡，偶尔还让玉食给她读点话本，助眠。

清闲不好吗，她乐得清闲，为什么非要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反正沈君雁只说了不许瘦，又没叫她不许胖。

顶了天不出三个月就要入宫了，她还真能胖成个球不成。

玉食天天看她如此，也是无以复加的无话可说。

这位虞三小姐，可真是......

原先出宫之时，陛下命她每五日回宫禀报一次，不过眼下这般，她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好报的。

总不能把虞三小姐今日吃了哪些东西，晒了多久太阳，听了哪几章话本报给陛下吧，她想。

不过话虽如此，到了第五日的时辰，玉食还是恪尽职守地去了。

站在凤鸾殿前迟疑了半晌要如何交代，她忽然听得里面一声茶杯炸开在砖面的碎响。

“出去。”

能听出是陛下的声音，阴沉不耐，裹挟着乌云压城的暴怒。

玉食紧了紧神经，站直了身子。

一个女子踉踉跄跄的身影从里面出来，看见她站在殿门前，低低唤了一声：“可是十二？”

玉食点头，“是我。长御，陛下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李长御面色凝重，叹息：“是。最近内忧外困，边关也不太平，再加上这几日本来陛下就...唉，算了，十二姑娘，你待会儿小心着点就是，瞧陛下脸色说话。我先去了，给陛下端药。”

“多谢长御，十二明白。”

玉食拱了拱手，上前一步，叩响凤鸾殿门通报。

“臣下朱雀翎十二，前来向陛下复命。”

她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