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位许夫子正与谢修谈论着什么。
离了些许距离他们听不见说的是什么内容,只见许嗔眉头轻轻一皱又恢复那温文尔雅的模样。
不远处的谢修提了西院的事道:“西院的老夫子可能要辞官了。”
可能是事发突然许嗔轻皱了一下眉又恢复平静道:“老夫子年入古稀的确该回家养老了,只不过这西院空缺的先生会补上新的。”
“补上的人一直没有名帖,许是得要等到新岁之后。”谢修想到这个也是头疼得很,因为他之前刚到书院的时候南院的夫子还没换,那会儿他一个人面对三个老夫子磨合的过程磨合得非常难熬,老夫子们大多都是偏古板的对着新来的夫子亦是如此。
后来许嗔来了之后谢修有前车之鉴,本想着能好好交谈就好好交谈绝不争执,却意外的发现许嗔脾气挺好的就是对事事没有什么留恋,谢修想到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许家案便多说什么。
……
晚间,沈澈忙到了快子时。他去了南北夫子的院子,看到许嗔的房间灯未灭。
没睡?
沈澈站在屋外正想着要不要进去,要怎么进去,要不要敲门。
谁知门自己开了。
“不进来?”许嗔淡淡问。
沈澈扯了下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别扭。
沈澈看着里屋桌上的书。
那么晚还在看书?
步入室内,火盆里的碳火很足,暖意瞬间侵占了一身的寒气。室内装饰得非常的简洁,是许嗔以往的风格。
三年了……还是没有变过。
直到两人站在床边谁也没有动作,就这样僵着。
许嗔从小到大没有与人同床过,现如今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元洵的请求,他就是下意识的想答应。
许嗔将这个下意识归为不想拒绝怀王的命令。
“你先睡吧,我……东西落外面了。”沈澈随口扯了个谎。
许嗔应声看着他走出去后躺下。
沈澈站在屋外,跟罚站似的快等了半个时辰了才重新开门进去。
屋内的灯都灭了,窗外的皎月将光照进来。沈澈借着月光看着床上人,光刚好洒在许嗔身上。这个人此刻就像上天赐给他的琼玉,可这块玉不属于他。
这块玉太干净了,他这样满手鲜血的人只会玷污这块净玉。
沈澈没有躺下,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凉的。他为许嗔掩了掩被子,坐在床边靠着床沿。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阿嗔……”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听见。
沈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许嗔一开始没有睡着,满脑子挥不去的回忆在反复出现。
有些事就是这样,越想忘掉越忘不掉,越想记得越模糊不清最后随着岁月流逝。
回忆里有秋天的落叶、有清澈见底的溪流、有学堂外抓蝈蝈的人。
有争吵过后少年离去的背影。
有领兵跟在大将军身后不曾回头的人,军队向着千里之外的战场而去。许嗔曾一次次地在身边看着他,看着他出征看着他凯旋。
后来,不再是身边了。
因为许嗔将那人推得好远好远,远到常年待在边疆、远到那人每每回京都只能在官宴上远远地瞧上一眼;有时还瞧不上,因为那人经常被所有人簇拥着。
将士们不曾回头,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一回头是不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