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子也是知道,自家小公子以往都去护国寺上养身体,从未在寺里生病过,这才由着他乱跑。
风吹日晒下,乔琼瓷白的皮肤镀上层微黑起来,配上那对灵动的眸子,像是山间蹦跳的小鹿。
伍六子也叹为观止,这才过上十几天,小公子就跟变了个人是的。
更爱动,没那么娇气了。
因为要隐了身份,乔珠日常穿的不是侯府日常的衣袍,一眼便能认得,而是换了寻常富贵人家公子的衣饰,料子好却也寻常,而不是动不动宫里赏赐的布料。
也备了出去玩乐,穿着吸汗的细棉衣服。
不起眼的颜色样式,总之一眼让人看了,都不会联想到这会是宁安侯府那千娇百宠的幼子。
伍六子现在心里有点急,不知道怎么搬出老侯爷侯夫人还是大爷劝小公子回去。
乔珠正在那后山的小溪里抓鱼。
他看着小公子长大,是知道他每回去护国寺都有偷偷摸摸抓鱼的爱好的。
但那时也只是趁侯夫人不注意,手伸进去撩拨两下,逗逗鱼儿,再央求伍六子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
现在却是——
伍六子又看了乔珠一眼,急得焦头烂额,重重地叹了口气。
乔珠正撩起袍子围在腰间,挽着裤脚,白莹莹的小腿和脚浸在溪水里,在那抓鱼呢。
他脸上溅了水珠,晶莹莹的和那双眼一样,笑起来牙格外地白。
他嘴角有两颗梨涡,每回笑起来不由自主地叫人盯着那看。
如今他却是笑着道,“小六子,来帮我抓鱼!”
伍六子本来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欸。”他狗腿地迎了上去,“好嘞爷!小的这就来给你抓鱼。”
……
郎褚玉起身后,侍立在旁的福公公也跟着走了。
以往陛下微服出宫的时候不是没有,只是都几年前的事了,他翻出那时宫外的袍子再穿还有些紧,一时不免唏嘘感慨。
穿着便服的福公公立在郎褚玉身侧,因为对方太耀华了些,一眼乃至多看几眼都很难注意到。
实在注意到也只是安个忠厚老实的老管家相,不会觉得是宫里的公公。
所以郎褚玉也喜欢带着福公公出去。
他们就按着慧弘大师说的,在寺里到处走走散步,从老师父的院里一路出来。
路过观音殿时,见到一群妇人聚在一起说话,织金裙子华丽袄儿,一看便知是大富之家,却非贵,只因显得太过张扬,想是富商家的夫人。
郎褚玉只扫了一眼,正欲避开。
离近时却听到有一人艳羡道,“听说那丝绸铺朱家的夫人,前几日来这护国寺求子,遇到个漂亮小童赠了一束仙草,回去就被大夫诊出已有身孕在身呢。”
“是啊是啊。”旁人知道这事的也说道,“那朱老爷高兴的不得了,都不去新抬的小妾房里,天天哄着他夫人。”
左一句右一句,平时这事郎褚玉是不会听的,却因为她们提到的漂亮仙童,鬼使神差地慢了脚步。
福公公在旁边疑惑得很,他主子这是怎么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也想听?
还是有违君子之道的偷听。
“那童子可漂亮了,那朱妙娥说,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瞧见那么好看的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能养出那般的人物……”
郎褚玉见再也听不出什么,又反应出自己这种行为不妥后,正欲悄悄避开。
却听见话语声一停,说话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抬起眼眸,发现那一众夫人齐齐看了过来。
其中一位回过神喃喃道,“不知道那朱氏嘴里的漂亮小童,跟这位貌美公子比起来怎么样……”
“这京城真是不一样,生得好的一茬茬的,看都看不尽。”
她们也不避讳,看着这边窃窃私语着。
说的还大多是美字,极尽赞叹。
福公公心下直道不好。
看向郎褚玉这边,他想是因为在宫外寺中,微服出巡不好发作,只黑着脸快步走了。
“欸,这公子是听见了害羞了吗?”
“哈哈哈哈——”
郎褚玉把人抛在身后,步子越来越快,差点就连福公公都跟不上。
追上后不敢去看他这位主子。
好一会等气顺了抬起眼,只见郎褚玉好似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记得后山那块有片竹林生得好,你随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