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璟:“你好好看,话本里赵太后与嫪毐竟是青梅竹马,赵太后难违父命,不得不入宫,嫪毐苦寻赵姬无果,从吕不韦之口得知她已成为当朝太后,他费尽心力入宫,与赵太后破镜重圆……瞧瞧,这说的是赵太后跟嫪毐,还是当朝的花太后——与沈鹤亭?”
花纭好像听不见似的。
李怀璟:“张嘴,回答我!”
花纭:“人心自有判断。”
“放屁,”李怀璟将话本夺过来,扣在桌上,“你找人写话本,又怕这事弄不成满城风雨,还排成了戏。你故意这事搬出来说,为什么?我的太后娘娘?啊?疯了?那场法事,做到您头上来了?中邪了?”
花纭依旧沉默。
“这是你跟鹤亭商量好的,对不对?”李怀璟试图说服自己,“你们毕竟是旧相识,娘娘您不至于要逼他去死……”
“他又帮不到我,”花纭侧眸盯着他,“我不能等船沉啊。”
李怀璟愣了许久。
“真是你……”李怀璟十分惊讶,抬高了嗓音,“真是你?”
“‘十一叔,你不好奇吗?’这话从死人口中说出来,我的秘密,就昭然若揭了。”花纭的手搭在李怀璟的膝头,“难道我要等群臣攻讦,将我与他一起绑在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吗?我不能等死,我得自保。”
李怀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抛弃他了?”
“没必要为一点虚无缥缈的情,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花纭说得风轻云淡,“任何人在我的位置,都会这么选的。”
李怀璟还是那句话:“你要抛弃他了?”
花纭笑:“鱼和熊掌怎可兼得?”
李怀璟:“你要抛弃他了?”
花纭:“对。”
李怀璟红了眼眶:“你这是要他的命!”
花纭眼神锐利得要将他刺穿:“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他,那你就去救他。”
这回,轮到李怀璟无话可说了。
花纭讥诮道:“你有那本事吗?手底下就那么几个兵,你还想捞他?且不说他之前干过的那些事,单说一件,‘觊觎当朝太后’一则,就够他死无葬身之地。过去那个呼风唤雨的沈掌印早就不在了,你没必要狠不下心。”
李怀璟不敢看太后眼睛:“臣……府中还有事……”
花纭扯住他的袍角:“怕了?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羞愧难当?燕王殿下,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我们不必感到抱歉。”
李怀璟垂着头:“旧时在朝丽,是他供养了臣父子二人,臣没法……”
“你还割舍不下?”花纭不让他走,“你还想不想要皇位了?”
李怀璟冷汗直流:“娘娘!”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花纭肃声道,“你心之所想,同样昭然若揭。”
李怀璟缄默,他不敢再说话了。
花纭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我只求荣华富贵,至于皇帝是谁,我并不关心。”
“臣不敢再听,”李怀璟擦了擦眼睛,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直到他背对自己,花纭的泪,才敢落了下来,“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殿下,我不会拦你的路,而且我会帮你,事成之后,我自会退位。”
李怀璟僵住了。
“只要你帮我,我说到做到。”花纭笑着,眼泪簌簌地掉,“我要李怀玉的命,否则你我都活不了。”
李怀璟咬紧了后槽牙。
她说:“我能依靠的,只有殿下你了。”
“昨日盛誉来信,臣的兵,已经到京畿渡口了。”李怀璟扶着门闩,“随时听娘娘号令。”
李怀璟撤下门闩,浑身都在抖。
“最后一个问题,”花纭将额角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你跟他去百花楼喝酒那天,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李怀璟回头望着她。
花纭换口气:“你们遇见了李怀玉,对不对?”
李怀璟点头。
花纭继续问:“他在干什么?”
李怀璟:“娘娘,臣……说不出口……”
“讲,”花纭死死盯着他,“一五一十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