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一道光,喷洒在李怀璟脸上。
“殿下!”江离扑上来,夺过李怀璟手中的刀,踢向一边。
李怀璟身形快得连江离都没抓住他。他就这么取了余执的性命。
弘治帝好半晌才缓过神,站起来指着李怀璟骂道:“蠢货!你在干嘛!”
李怀璟转身,“扑通”一声给弘治帝跪下磕头:“父皇!此人是太后的人,断不可留啊!”
弘治帝气得感觉喉头堵了块大石头:“他何时成了太——那女子的人?!”
李怀璟:“父皇有所不知,这厮与太后联手设计杀害冉楼骆倡,是太后身边头号走狗!父皇断不可用他!”
“你个——你个——”弘治帝气得直咳嗽,“他……是朕的人!”
李怀璟的心落了下来,跟弘治帝装傻充愣:“那更不可留!他既然听命于父皇,又为何到太后身边做狗?此人有二心,当杀!”
“蠢货……蠢货!”弘治抓起身边的茶盏扔到李怀璟身上,“愚顽之至……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儿臣也是怕父皇栽跟头,坏了大业。”李怀璟低着头,心说可算是悬崖勒马。
弘治帝大吼:“蠢货!”
“父皇恕罪!”李怀璟心说老东西你骂吧,也叫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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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大事不好了!”孔环匆匆冲到花纭的书房门口,小声但十分着急,“余执余将军,遇刺身亡!”
“什么?”花纭猛地拉开门,“余执被杀了?”
孔环弓着背:“据将军府的下人说,余将军深夜骑马出府,回来以后没过一个时辰,就听见夫人的惊叫!”
花纭觉得不对劲,余执怎么突然遇刺?难道是李怀玉搞的鬼?
花纭问:“找仵作看了吗?致命伤在哪?”
孔环说:“仵作还没验过,但听府中小厮说,余将军身上仅有一处伤,在脖颈,估计是一刀致命。”
“通知林世濯,让他带人去验尸。”花纭难掩愠怒,“宣楚王入宫。”
“奴才这就去。”孔环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花纭回到自己的书房中,匆匆脱下外氅,露出鼓起来的小腹。她取出藏在书柜中的白布,咬咬牙,提起一口气开始往自己腹部缠,勉强把肚子收回去些。
余执偏偏死在了这时候。
自己跟他之前的约定,被发现了吗?
花纭来不及多想,抽出藏在桌案下的匕首,塞入袖中,便匆匆地赶往议事堂。
李怀玉双手揣在袖子里,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他垂着眼,困意席卷,也不在乎面前站着太后,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哈欠。
“你可知哀家为何传你入宫?”
李怀玉轻笑:“余执死了,娘娘怀疑……是臣杀的。”
花纭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不是,”李怀玉说,“余执的死,与臣无关。”
花纭说:“如何证明?”
“证明不了,”李怀玉顺从地垂着头,“就像娘娘无法证明臣就是凶手。”
“冉楼是你的人,是你不让他出营地,禁军蹲着挨打,给了余执造反的机会。”花纭缓缓走下台阶,“其实你什么都清楚。”
“所谓的叛军,不就是武安伯的亲兵么?”李怀玉说,“这么漂亮的闪电战,一看就知道是盛伯爷的手笔。再者说了,现下娘娘手下还有几个人可用?除了沈鹤亭的亲信,谁会来帮您拿下禁军?”
“什么都瞒不过你。”花纭站在离李怀玉一丈远的地方,“所以现在狗皇帝也知道了,他便下手杀了余执?”
“余执……”李怀玉诡异地笑,“死得好。”
花纭摸不到头脑:“什么?”
李怀玉不再说了,他点到为止。
花纭想了想,冷不丁地问:“你到底是哪边的?”
“臣现在是万人嫌,在谁面前都不讨好的。”李怀玉伸出食指挠挠额头,“父皇视我为弃子,娘娘您又厌恶臣——臣无处可去,所以啊,谁问我话,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最后哪边赢,就看命了。”
余执,死得好。
死得好?
“余执不是弘治帝杀的?”花纭脑袋痛,“那是谁杀的?”
“您猜啊,”李怀玉讥诮地说,“您好好想。余执为何愿意答应您,冉楼又为何放弃抵抗?您想啊,当别人把刀架自己脖子上,若非有其他原因,谁会放弃抵抗呢?”
“哀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