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等等;”黄章遇看了眼微信群:“解放大道、和平大道、幸福大道都在查酒驾,以现在车内的酒精浓度,过不了关。”
“这你都知道?”
梁一成笑道。
他把车窗退下条缝,挥发周身的酒味。
“临时加的车友群,万一梁部长图谋不轨,我好找交警叔叔报警。”
黄章遇一本正经。
梁一成又笑了,这一笑,车厢内的酒精味道就更浓了。顿了顿,他解释道:“抱歉,刚刚是我逾矩。形势所逼,望你谅解。”
男人的嗓音略带沙哑,竟是少有的诚恳。
黄章遇摇摇头,想起他没看自己,又补了一句:
“没事。”
说实话,刚刚梁一成拉她手的时候,黄章遇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连金玉书都避之不及的梁一成,怎么可能会把她看错?直到他偷偷往她的掌心里塞了一把车钥匙,黄章遇才觉得——对嘛,这才是梁一成。
不近女色的梁一成。
两人一个前排,一个后排;一个微醺,一个清醒。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脸,缺少了捕捉细节的途径,但也很好地掩藏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今晚夜色正浓,适宜逼宫。
“昨晚本想约你出来。”
梁一成说。
“昨晚我在白金汉宫。”黄章遇道。“消防检查是你做的吧。”
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梁一成顿了顿:
“……对。”
“为什么?”
“青湾的事,总要给点反应。”
“所以,你知道青湾的事情是陈又梅做的了。”
“你也知道了。”
梁一成偏过头看她,眼神清明。
倒是会装。
知道他又在怀疑自己,黄章遇无奈道:“我昨晚才知道。”
“不是怀疑你,”梁一成说:“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告诉我?”
“那姑娘是你的朋友;你有权知道。”
“梁部长是想拉我入伙吧;”
“有这方面的考虑。”梁一成并不否认。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黄章遇问。
“不止。”
梁一成把头转回前方:“那天你说‘小心沅江日报’,为什么这么说。”
黄章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沅江日报怎么了?”
“青湾的事上了热搜。背后是沅江日报在搞鬼。”梁一成道:“现在各方面都在盯我们。情况很不利。”
梁一成本来封了媒体的口,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沅江日报并非省刊市刊出身,但也有一定的喉舌之权,加上网络造势,很有一些声音问到了他这里,甚至不乏敲打,金丰的局面一时间陷入被动。
黄章遇沉吟。
昨晚陈又梅说“暂时不会了”,难道是这个意思?
见黄章遇没有说话,梁一成也没有急着追问。
车厢里黑暗寂静,外面却明亮喧哗。两人如同身藏在隐秘的洞穴,躲避外界跟踪,互相揣摩彼此的心意。
黄章遇将车钥匙放在扶手箱上:
“还给你。”
梁一成左手拿过去,放在右手掌心,缓慢摩挲。钥匙表面反射出金属光泽,银色的光芒落在男人眼里,寂寞,又锋利。
“为什么要给陈又梅做事。”
他问。
黄章遇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呢?为什么要给金家做事。”
梁一成没有回答。
黄章遇也没有。
车内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停车场内,车辆接连离场,四周逐渐变得清冷空旷。梁一成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在新疆那几年,每天都要巡逻戍边,大漠和高原都空旷得无聊,但他偏偏都忍了下来,日复一日地训练驻防再训练。
但是现在,面对黄章遇,他竟有一丝想听她说些什么的冲动。
良久。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非君子,君非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