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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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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琮挑了几件比较紧急的公务处理了一下便匆匆赶回垂云居,一路上走得飞快,推开院门见屋内还点着灯,却无一点声响,估摸着小棠已经睡下,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只见她身子蜷缩成一团面向里侧躺着,也不知道睡没睡着。他记挂着她的不适,想走上前去瞧瞧她的眉目是否舒展,又怕惊着她,一时有些为难,却听她哼哼唧唧地道了一声:“大人回来了。”

“嗯,你怎么样了?”

她没有力气说话,只轻轻地摇摇头,接着身子又缩起来一点,手紧紧捂住肚子,却没有一点用。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贪凉生冷吃多了,这次月事来这么难受。

林琮往里面探了探身子,见她五官都皱成一团了,心就跟着揪起来,颇为局促地道:“我不太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

小棠转过身来小声说:“我也不知道,还是头一次这样疼,以前我看别人都捧着汤婆子,我刚刚试了一下,烫死我了……”

说得有些委屈,林琮这才看见角落里的汤婆子,拎起来用手一摸,水已经凉了。他重新灌了水,用布包了两层才递给她:“你再试试。”

温度刚刚好。小棠顿时觉得缓解了很多:“大人,能劳烦您给我倒杯热水么?”

林琮望着她叹息道:“你跟我非要如此客套么?”说完转身去了小厨房。

小棠盯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绯衣加身,兼具气魄与清俊,不知为何,她似乎觉得他正走向苍茫荒芜的野地,孤绝而坚定。

七夕夜的表白他们没有再提起,似乎不曾发生一样,只是,他不再掩饰对她的心意,即便在外人面前稍有收敛,那也是为了不让她难堪。至于小棠,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

那一整夜,她在迷糊中能感到是他给汤婆子换了几次水,这才让她安然入眠。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历史上的黄河是一条自由狂野的长龙,肆意奔腾、喷涌不息,几经易道,导致了人世间多少曲折与变迁。再过几十年,酸枣县会易名延津县,九百年后,黄河会在延津县南面继续它的行程,而眼下,黄河却游走于酸枣县的北方。

当别人都已经开始忙碌的时候,小棠却独自一人站在河堤上,望着开阔的河面,心里感慨万分。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林琮来到她身后,关切地问。

“啊?哈!”小棠回神,指着湍急的河面笑道,“没有,我在想‘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大人,你说千百年后这河还会在这里吗?”

“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林琮愣了一下,转而面向河面道,“天地无常,如沧海桑田;世事无常,似白云苍狗。我很少会想这样宏大的问题,因为想多了会让我走入一种虚无的境地,怀疑眼下一切事物的意义,比如战争,就像你那日所说,我的敌人也是人,也是某个人的父子兄弟,我们因为立场不同而刀剑相向,既然一切都是虚无,那所有的争斗又有什么意义?但是,我是军人,是朝廷的剑,是百姓的盾。如果连我们都失了保境安民的心气,那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又该如何?”

“那照你这个说法,思考这类问题的人就是消极的咯?”

“倒也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只是说我自己。我很少想,因为我会更多关注眼下的实际状况,但不代表我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因为这样才会让我在经历无数的杀戮纷争之后仍然保有一颗仁慈的心。再者,你说天地和世事无常,其实无常才是有常,无常才是这世间的常态,不是吗?”

小棠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他,他的面部轮廓很有立体感,皮肤比第一次相见时白了许多,神态也比那时温和谦恭,如果不是从武,他也会是个纤尘不染、清如朗月的士子。“大人,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你好像是最符合‘光风霁月’这个词的一个。”她道。

林琮耳根一热,没有扭头,背手转了身:“走吧。你少吹风。”

河堤下方有一溜三间草棚,是为了修河堤搭的,作为最东侧一间是管事休息的地方,中间一间堆放杂物,西侧则作为伙房使用,草棚周围堆满了高高的物料,傅临渊所说的绳子,是用来绑装柳苇的麻袋的,麻袋上面用大大的油布罩着。

当小棠和林琮来到东间草棚的时候,傅临渊正在向管事问话,见他们进来,管事忙躬身招呼,他叫彭兴,就是酸枣县人,约莫四十岁出头,个子不高,浓眉大眼,说话声音很轻,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小棠不太明白他的身份,悄悄问傅临渊才知晓他是工部下面水部司的低级主事,因为父母皆在酸枣县,所以上峰就将他派了来管事。

提起杨岳,彭兴重重叹了口气:“虽然人已经死了,按理不应该再说他的长短,但是事关重大,在下定当知无不言。那天发生的事情在下方才已经向傅捕头说明了,现在再向大人禀告,但是毕竟好几天了,难免有记不清的地方,诸位如有疑问,但问无妨。

“虽然承蒙部里诸位大人关照,将这个差使派给我,但是我近来身体不好,所以也不是每天都来,一般交给张二郎过问,偏巧那日司里李牧李大人来巡视,我就陪他一道来了。我们大概快巳时的时候到的,我先领他到各处看了一圈,然后就在这个棚子里说了会话,从来到走总共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样子,后来我们就走了。当时也没人来告诉我他不见了,但是也难怪他们,杨岳平日里总是偷懒,一日里怕有大半时间要躲起来,一直到第二天了张二郎才派人来告诉我他自从前一日离开了就一直没再回去,也没在家,就连他家里人都怀疑他是逃役了,我当时就说要报官,但是他家里人央求我们,逃役要受罚,还说他不过躲两日就回来了,我看他家穷,哪里交得起罚钱?就同意且等两日,哪里料到他竟然是死了……”

到底是在部里当差的,虽然话音有些低,但是语句顺畅、条理清晰,加上先前傅临渊已经问过,所以他说得详细又连贯,无需再多问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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