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再追究毒丸丢在何处已是没有意义。
向澄攥着药瓶的手指收紧,掌心被硌得发疼,疼得她几乎要笑出声,这端端月余,已是第几次被追杀?倒真应了那句 “一回生二回熟”。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便不能硬碰硬。
向沵他们定是被地动困在山下,可向沵定不会拖延救援,找到她们是迟早的事。只要再撑一撑,等向沵带着救援赶来,一切就还有转机。
思至此,她心中已有盘算,眼下最稳妥的策略,不过一个 “拖” 字!
此前,她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是保全自己和顾渚。
洞外二人交谈仍在继续。
“那劳什子宝贝究竟是何物?”小弟缩着脖子凑近,好奇问道。
络腮胡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抹了把汗津津的额头:“能是啥金贵玩意儿?不过是块不值钱的玉佩!那玩意儿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又请了这么多人护着,谁不好奇?老子扒开时还以为是谁家的传家宝,给新妇世世代代传下去那种!结果呢?”
络腮胡骂骂咧咧,显然也觉得奇怪:“那棉啊絮啊的老子是个粗人,不懂!但玉佩上的裂还看不懂吗?那玉佩上大大小小的裂纹啊……”他咂摸了下嘴,卖了个关子。
果然引得同伴追问:“那裂纹如何?”
“还能如何?裂的密密麻麻!看得老子后背发麻,忒不舒服,就和个蛛网一样!”络腮胡很是失望,坦坦荡荡地将自己原先打算和盘托出,“本以为是个多值钱的物什呢,原想着捞一票肥的,咱兄弟几天的酒钱不就有了!”
洞外人说话听得清楚,洞内的动静却没那么容易传进去。
向澄听得仔细,将那人说的玉佩特征记在心里,手下没停,小心翼翼取出一个装了补药的干净药瓶,取了湿壁上的水,喂给顾渚。
见他干裂的嘴唇有了湿润的痕迹,总算让那毫无血色的唇瓣泛起些润泽。直到破破烂烂的衣襟上洇出小块水痕,向澄才放下心来,能喝水就证明还未到最坏的地步。
“这单子一点狗屁油水没捞着,还在这破山里遇到地龙翻身,也不知二狗几个到哪去了!”络腮胡四处张望,拿刀在地上歪歪扭扭刻了个十字符号,“真是倒霉催的!回乡定找巫师给哥几个算一卦才行!”
“咱们就这样留个暗号,二狗哥就能找到我们了?”那小弟好奇地问。
这倒提醒了络腮胡,他瞪眼大怒:“你这瘦猴不会克老子吧!老子以前和弟兄几个走南闯北,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你一来,就碍了老子的财运了!”
小弟哪敢应是,连连推拒。二人就这样推搡起来。
络腮胡脚下功夫显然没他吹得那般好,突然踉跄着后退半步,脚下的碎石子发出 “哗啦” 声响。小弟慌忙伸手去扶。
突然声音一滞,两人重心不稳,竟在推搡间报团顺着斜坡滚进洞口!
“扑通” 一声闷响,两具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洞壁上。络腮胡腰间的大刀 “铛” 落地。
山洞之中光影斑驳,自成一方天地。
络腮胡捂着被摔疼的后腰从地上爬起来,用大刀在石壁上划出道火花四射的白痕:“想不到还有这等纳凉歇脚的好地方!”
瘦猴小弟也觉得新奇,用手摸了摸石壁上的苔藓:“老大!咱们就在此处歇歇脚,等二狗哥他们来与咱们汇合吧!”
“往里走走!”络腮胡大笑,“没准还能遇上个奇珍异宝,他们巫师最爱倒腾这些,若挖上个得天独厚的献给大巫,咱们这一辈子就有的是盼头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向澄看着身后躺着的顾渚,心知这场硬战避无可避,幸好这两人并非死士,甚至可以说全身破绽。
向澄咬了咬舌尖,让眼眶迅速漫上水雾,这才颤巍巍站起身,扬声道:“谁在外面?”
二人突然听见有女声说话,吓了一跳,持刀上前,见是向澄是个身量极小的稚气女娘,笑开了花:“小娘子,你怎么一人在这?”
向澄最是知道自己样貌的,她一张脸上弄得皆是黑灰,只留一双鹿眼在外,欲泣:“两位大人,我是蜀地李富商家中之女,前日我求着阿兄带我来山上摘花,谁料遇到地动,被困在此处……”
她声线细弱,此刻配着落魄样貌,更显得年纪小了:“我阿兄为了救我……被石头砸伤了肩膀,又高烧不退……二位老大一看便是英雄豪杰,若能助我兄妹二人下山,家中定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