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门,是一个不大的庭院。地面铺着青石板,缝隙中长出了几株野草。角落里有一口老井,井台上放着木桶和绳子。庭院中央种着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亭子外缠绕着绿藤,居然还有株兰花,但是不是很贵重的品种,品相一般。
谢淮止看到长庆公主好奇地盯着它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好动的公主走到被藤蔓缠绕的柱子,弯腰去摸兰花,但还没摸到,手腕被一本书抵住,不能往前。
是谢淮止。
他说:“殿下,此花普通,恐污了殿下的手。”
姜岁不高兴,“花哪有那么多说法,只有喜不喜欢,有什么污了我的手。我挺喜欢这。”
知道她向来听不懂话里的玄机。
谢淮止不作无谓的争辩,伸出另一只手,径直上去,折断整株兰花。
姜岁愣住了。
望着了无生息的兰花,眼里迷茫,“为什么?”她只是想看看,又不是没教养,别人家的花,她肯定不会上手折。
虽然兰花品种一般,但这个府那么破,就这个还算贵的,显然谢淮止是喜欢这株花。
“它承受不了殿下的恩惠。”
一语双关。
此刻,恰好一个年迈的仆人跑过来,为难地把谢淮止叫走,他大步流星地朝一旁去询问。
破旧的亭子里就留下金尊玉贵的公主,但是石桌石凳打理得干干净净,应该是谢淮止闲暇看书吹风的地方。
姜岁气呼呼地坐下,忍不住泄愤,踹了石凳一脚,简直要气死了。
“什么人,搞得我仗势欺人一样。”她要委屈死了。
转头瞧见那颓败孤零零的兰花,它沉默着,无声哭泣。
亭子里寂静无声。
——
“徐叔,怎么了?”谢淮止声音冷清,像坚硬无比的石头,又如松柏。
手里拿着刚才折断的花枝。
徐叔是一个普通的底层人,是谢淮止施以援手的苦命人。面对贵人他实在惶恐,不知所措。
“大人,府上没有好茶,”徐叔窘迫,不安地合起双手。府里岂止没有好茶,一贫如洗。
谢淮止常年接济贫苦之人,没有物欲,不计较吃穿用度。粗茶淡饭,就够了。府里的仆人都是谢淮止救下的苦命人,也清苦。
“怕公主喝不惯,”徐叔为难,委婉说。
这长庆公主通身气度不凡,漂亮娇纵,一看就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人,肯定喝不惯他们的茶。
看不出和大人什么关系,在徐叔眼里,大人是神仙下凡,两个人确实般配。
“长庆公主不会在意。备茶,再备些烧开的清水即可。”谢淮止面色自若,他不自觉手指缠上花枝,眉眼清冷。
徐叔还是怕公主发脾气,但是习惯听从大人的安排。“我这就去准备。”
“快午时了,云娘托我问,公主要不要留下吃午饭?”要是留的话,他得让府上跑得最快的楼山去东街买菜。
谢淮止低眸,把半株兰花毫不留情给徐叔处理掉。
徐叔愣住,这是大人为数不多喜欢的物件,怎么就折断了?
谢淮止没有解释的想法,沉声,“不用。”长庆公主吃不惯的。
而且,不宜走得太近。
“把上回萧清野送的归云斋糕点拿上来。”谢淮止吩咐完让徐叔回去,他回头就看到亭子里的公主郁闷地趴在石桌上。
她快气疯了。恶狠狠地盯着他,脸颊鼓得像小河豚。
沉默地站在这里看了片刻,谢淮止突然发现,只有这个时候,会觉得府里太破旧。
——
“你什么意思!谢淮止,我好欺负吗?三哥都不敢这么对我!谢淮止,本殿下问你话呢!”姜岁像炸毛的猫,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