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后降下几场大雪，山下累起几尺厚的积雪，幽幽山谷，莽莽群山，早已是千里冰封，一片冰雪琉璃世界，皇家寺庙照旧翠柏青青，繁花似锦。

高高长长的台阶，沉香木舆轿不好上去，里面的人素手一掀，轿顶鎏金莲花中空处悬着的夜明珠暗淡了一下。

沈珏先下马车，她的侍女早从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快步过来她旁边。

感慨了一下山间清爽，沈珏转头欢快地对舆轿上的人喊：“岁岁！”

帘子一掀，明丽灼灼的少女利落下轿。

“死活你要跟过来，等一下别爬得喊累，”姜岁好笑，让马夫把轿子处理好，三七和乌力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我来这祈福不是玩的。”

“我陪你。怕你一个人无聊，”沈珏摸了摸鼻子，新奇地看了一圈。

果然，神棍的排场就是大。这台阶，就让人望而生畏。

三七哼一声，她不是人吗？

“那走吧。”姜岁示意。

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这对会武功的他们，小菜一碟。

——

姜岁走近佛室之内，慈眉善目的巨大佛像浑身金光，在灯火昏暗的偌大殿室里盘腿而坐，两旁沉香，青烟袅绕。

沈珏学着她的样子做。

比起她，三七和乌力吉虔诚多了，漠北对神佛是抱有敬畏的。

姜岁将梨木筒和包裹奉在台前，左手燃香，开始闭眼做出许愿的模样。

寺里提前清场了。

雪粒子撞在《金刚经》碑刻上的声响，添了冷冽。长庆公主跪在蒲团上，看香灰被穿堂风卷成旋涡状，竟与七年前一般无二。

“殿下求什么？”老僧悠远的声音传来，沈珏吓了一跳，三七和乌力吉侧目。他拨动念珠，脸上带悲悯。

“求个解法。”姜岁站起来，指尖抚过签筒边缘的冰碴，用金错刀刻的“凶”字正在竹签底部泛青。

乌力吉皱眉。

凶兆。

老僧念了句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命数福祸相依。善因得善果。”

“若雪覆千山，大师如何辨善恶？”姜岁追问。

“雪本无相，”老僧掸去她肩头落雪。

沈珏听的头都快晕了，听不懂，偷偷瞧了一眼另外两个人的脸色。乌力吉那张厌世脸看不出来，三七似乎明白了。

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吧？沈珏心想。

“阿珏，这是了悟大师，”姜岁沉默了下，没忘记今天的目的，给他们两个互相介绍，让沈珏上前，“了悟大师，她是沈家大小姐沈珏。”

沈珏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了悟大师。”

了悟大师双目慈祥，仿佛看透人心。“沈施主。”

沈珏跟个木头人一样，姜岁看不下去，帮她说了。

“劳烦大师帮她看看姻缘。”

沈珏不太好意思。

了悟大师慈目看向她，双手合十，“双玉良缘乃天定。”寥寥几句道破天机。

姜岁黑白分明又漂亮的黑眸染笑，拍了拍沈珏的肩膀，忍笑，她就知道。

好结果，沈珏当然开心。她犹疑，小声，“不是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心里还是觉得是个神棍。

说完就挨姜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