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允开口打断，“从两年前知道孩子被换，你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日日求神拜佛期待你平安无事。我们体谅你的痛苦，阿淮，你能体谅下我们吗？不要剜你母亲的心。”

他仍然沉默。

——

死牢。

折磨得半死不活的赵姨娘知道找回人了，一个侍女偷偷摸摸地过来告诉她府里最近发生的事。

赵姨娘突然笑了，哑着嗓子交代最后的收尾。

侍女骇然，但低头说好。

“姚元生……”赵姨娘靠着墙，忍不住大笑，“这还不如青鱼当年摔死他。”

“高高在上的郑栖真竟生了个……”

赵姨娘吐出一口血，低头轻笑，“对不起。”

可怜的孩子。

当日晚上，赵姨娘咬舌自尽。

——

谢明允的小女儿犯愁，八岁稚龄，养得金尊玉贵。“这个阿兄不理我。”

二公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真兄长。

“小姐，”宜苏小声说，“赵姨娘已经死了，但那个青鱼还活着。都是他们害得大公子痛苦。”

小女儿点头，“对。一群坏人。坏人就应该得到惩罚！”

“对。”宜苏低头。

“宜苏，你去收拾她！凭什么就阿娘一个人痛苦。”

宜苏说是。

小女儿并没有看到宜苏低下头的笑。

——

同样被折磨得半死不活青鱼是被活生生虐杀致死。“阿娘……宜苏，把我娘带走……”苦苦哀求，直到咽气。

当宜苏看到那个老妇人颤抖的手，满意地笑了。

“若不是你们，大公子本该一生荣华！”

老妇人恸哭，伸手抱住死透的女儿，像儿时一样拍着她的背，“鱼娘——”

等少年匆匆赶来，老妇人已经昏死过去。

——

病榻上。

大夫开完药后，少年一直在边上侍候，老妇人一直在哭，眼睛都要哭瞎了，“阿淮，是婆婆拖累你。那个孽障，死了也好。婆婆不怪他们杀了鱼娘。”

“是我的错！不该卖了鱼娘，是我……”

“你打小聪明，读书厉害，要不是我生病，你也不会没法去县学读书，这么小，要赚钱。我、对不起、你……”老妇人泣不成声，伸出手想再摸摸从小带大的孙子。

他躲开了，少年哽咽，“婆婆，都会好的。”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后面一遍又一遍地喊“阿淮。”

他都没回头。

半生痛苦是真，疼爱是真，父母悲痛是真。

——

第二天，宜苏把一群人挥退，捧着白绫，看到这个年迈的老妇人，宜苏手指微蜷。

忍住泪，突然跪下。

老妇人苦笑，没有半分迟疑，挂上房梁。

“对不起。”宜苏流泪，磕头。

跟老妇人说了很多，说赵姨娘的一生可怜，本来可以回家的青鱼被人强迫，她们怨恨谢家……

老妇人流泪，“可那个孩子，比你们更可怜。”

松开腿。

命了。

——

大厅。

谢明允已经惩罚了娇纵的小女儿，少年像失了魂一样如同行尸走肉，谢明允冷冷地看着这个自作主张的侍女宜苏。

宜苏却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冲谢明允一笑，高喊“明明是小姐让奴婢杀青鱼，送白绫！小姐！”她猛然朝柱子一撞——

血溅当场。

少年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