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生懒得理他,“谢淮止是我的弟子。”
谢家主开口:“你觉得你带得走我谢家嫡孙吗?”目光森冷,如果这孩子非要跟姚元生当世家反骨,还不如直接打死!
姚元生轻哼,拿出令牌,“玄甲军就在门外!”
谢家主皱眉,“明王为何插手我谢家家事?”
玄甲军是明王操练出的。姚元生手里拿的令牌,正是玄甲军令牌。
“谢淮止是大雍之才,特得明王赏识。”姚元生改口,“谢伯父。姚家于我有生恩养恩,我的姚和姚氏扯不开关系。但谢淮止的谢,没有沾你们谢氏半分光,何谈家事?世家子弟受世家供养,反哺世家,但他并没有受恩惠!”
盛着族谱的金盘轰然坠地。郑栖真踉跄着抓住供桌帷幔,“阿淮——”
“我是你亲生母亲!我的儿!你连娘都不要吗?知道你被人换走,我日日心痛地睡不着觉,若不是明允拦住,我必亲自去寻!”
小女儿扶住郑栖真,“阿兄,若你怨我逼死那老人,幼安愿长跪祠堂,日日忏悔!只求阿兄别这么残忍对母亲。”
谢幼安无助地哭。
谢逾白忍着痛苦,看着这个同胞兄长,“阿兄,我们是亲生兄弟!何置于此?谢家不会害你!”
骨肉亲人哀求痛哭。
连谢明允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死死握住手。
说实话,姚元生也不忍心。
当年他太骄傲,再加上姚家欺压他和兄长,就这样也是到现在都割舍不了。
“元生,”郑栖真不顾礼仪,死死抓住姚元生的手,眼看要跪姚元生扶住她,她泪流满面,“是明允当年针对你。我知道你恨我们!我给你跪下!元生,我知道是你们悉心照料阿淮,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我让阿父出面让你回京!谢家不出面我郑家出面!姚家在争的矿山,我也让外祖父放手!”
“窈雪和我一起长大。我求你们,别夺走阿淮!”
这个母亲是最痛苦的人。
姚元生叹气,让谢明允扶走郑栖真。谢明允看出他心软松口了,上前抱开郑栖真。
姚元生低头,“阿淮,你做任何选择,我都理解。”如今放弃,姚元生也尊重。
满堂举目皆亲人。
当年的事,所有人都是苦主。
选择谢家,钟鸣鼎食,名门世家,仕途安顺,前途光明,亲人俱在。和他一起,就是孤家寡人。明王病重,朝中改革派已经被再度清洗。
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看向跪着的少年——
谢淮止解下腰间玄鸟玉佩,在谢明允骤缩的瞳孔中,将其狠狠砸向“诗礼传家”的金匾。
碎玉飞溅的刹那,他拿出匕首,面不改色刮去肩胛处的火烙纹。
这是谢家宗老用祖传火钳烙下的认宗印记。
第一次喊谢明允和郑栖真。“父亲,母亲。”
“就当十四年前的孩子死了。”
“我今日与谢家义绝,与老师无关,皆是自己的选择。”
想要阻拦的郑栖真被谢明允拦住,“我儿到底为何?”到现在郑栖真都不理解,以为孩子只是接受不了。
少年的膝盖跪在满地玉屑上,“世家的诗是佃农卖女写的血诗,礼是饿殍填的千金裘!土地兼并抑民生,滥用私刑罔律法。世家于大雍如瘿瘤,割之痛彻骨,不割必亡身。”
“我将尽此生,践行心中道。”
“为此,父母亲族,皆可舍!”
惊雷划破,少年如磐石,扔掉沾血的刀,脸色苍白,姚元生缄口不言,扶起他。
六名玄甲军站在前面护住他们两个。
谢家主缓缓阖眼,心中泣血,若非那几个无知妇人,此子,当是谢家麒麟子,养在世家,拥护世家!从初次见谢淮止,他都知道这个人肯定受姚元生影响,没想到——
更狠。
谢家护卫围住他们两个。
谢明允手收紧,“让他们走。”看向谢家主,“从今以后,我谢明允长子夭折,只有一子一女!”郑栖真已经哭晕在他怀中。
儿女俱惊。
护卫面面相觑,谢家主颔首,后退。
姚元生扶住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少年,轻声说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
玄甲军护卫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