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淮止简单说完，姜岁罕见地沉默，轻轻抱住他，靠在他肩膀上。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谢淮止比起来，她一路顺风顺水，什么苦都没受过。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轻声道：“我确实应该早点告诉你。”纵然已经把事情处理好。

他迟疑，“岁岁，你会害怕吗？”

她手上的樱花扫过他的脸，放开手，疑惑，“怕什么？”

当年姚元生将他带回去，姚夫人卢窈雪对他冷淡下来。姚元生问她为什么，卢窈雪冷笑说：连亲生父母都能舍弃，还有什么不能舍？

姚元生哑然，卢窈雪对他也没好脸色，说：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宏伟理想，但是作为母亲的栖真，却平白无故受这个痛苦！

……

她用樱花扫他，“你谁也不欠。谢淮止。”

他点头。

她拉着他坐下，仔细看他，清楚全部往事，她只有悲伤。这个被命运戏弄的孩子才是什么都没有。

突然释然，漠北与大雍必有一战是事实。但一统，才能和平。

无数人的夙愿，无数百姓的期望。

她笑，“以后，有我陪着你。”

他说好。

“喜欢什么样的话本？”

春风拂过，少女叽叽喳喳地讲自己的喜欢的故事。青年陪着她玩闹。

——

“聂先生，”她推开竹屋，聂先生懒洋洋地晒太阳，头也不抬，稀奇地问：“殿下找我有事？”

若青识趣去另一边晒师父的书。

“你知道谢淮止的事。”她不客气地坐在竹椅上。

聂先生惊讶那人居然会直接说了，但也不意外，用扇子挡住脸，懒懒散散，“知道。”

“不就是姚元生洗脑了谢明允的大儿子，剔肉还父，一心为景元帝做事。”

当时他都特意跑去玄州笑话谢明允，结果被打出来了。听说后面谢家和姚家老死不相往来。

“不是洗脑。而且这是为百姓做事！”她愤愤不平，踢了踢聂先生的竹椅。

“都差不多。”

“你是谁？”她突然好奇聂先生的身份。聂先生不像个简单人。

聂先生随便说，“一个废人，一个该死的人。”

“你与常景青、左砚都很熟，与朝中很多人都熟。”

“一辈熟啊。你们这一辈不也都熟？”聂先生觉得好笑，“再说，他们两个都得叫我声先生。”

她狐疑，换个问题，“父王认识谢淮止吗？谢淮止当年来王府了吗？”

聂先生无语，“没有。”

“不是说父王赏识？姚元生还拿了玄甲军令？”

聂先生抽了抽嘴角，“明王只是知道这个人。姚元生死不要脸，当时骗我们说谢家要谋反，诓走玄州的一队玄甲军。”

她觉得好笑。

她叹，“如果那个时候把谢淮止带回王府就好了。”

“给你当童养夫？”

气得她又踹一脚。

聂先生感叹：“他确实惨。好好的贵公子被弄到乡野，亲人死，没有谁能去恨。还不如不知道这个事，反正都一样一个人奋斗。那至少有个亲人。现在跟个孤家寡人一样。”

“郑栖真恨卢窈雪，卢窈雪迁怒姚元生，弄得本来还想大张旗鼓回京炫耀自己培养出三元及第的姚元生都没敢回来。”

但是憋了一肚子火，对当年狼狈离京怀恨在心的姚元生直接写了二三十封信，恨不得昭告天下，这是他教出来的！满纸都在炫耀。

连赵阁老，林相这两个老狐狸都忍不住多瞧谢淮止两眼。聂先生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性子张扬的姚元生肯定是贬低数落他们的小辈，把谢淮止吹到天上。

他们怎么回聂先生不知道，反正他就一句：“近日闲来无事，想念陈郡的酒了。”姚元生怕他真的拿信跑谢家去，不敢再向他炫耀了。

姜岁有点难过，“就是！”她问：“这个事多少人知道？”

聂先生算了算，“没几个。陛下，明王，谢家，郑家，姚家，宋家，我。”

“但现在那群老狐狸应该都知道了。”

看她皱眉，聂先生解释，“谢家这一辈没有出色的人物，被宋家压得死死。谢家估计是想认回谢淮止了。”

主要是现在景元帝势强，认谢淮止也是给景元帝传递谢家的意思。

她直接，“但谢淮止不想认。”

“小孩子想法，”聂先生把扇子放下，“喊句爹娘又不少块肉，背靠谢府，做什么都方便，互利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