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东宫西暖阁内沉水香缭绕,鎏金狻猊香炉吐着青烟。太子妃的嵌宝护甲叩在《寒梅图》卷轴上,金丝楠木案几映着窗外鲜艳夺目的花。
“嫂嫂,”姜岁弯眼一笑,“我不懂画,看不出好坏。”
京城流言刚出就被明王府的人出手遏制。她安安稳稳在明王府待了一个礼拜。当然,偶尔去谢淮止那,找他玩新牌,他忙的话就写信。
突然太子妃想见她。
太子妃笑了笑,“听说岁岁很喜欢宫里新出的玩法。”
果然,姜岁眼睛一亮。
……
一桌子人玩牌。
太子妃看到玩得高兴的姜岁,闭口不谈某人的问题。
反正都是他妹妹。
……
太子把姜岁喊过来。
“太子堂兄,”姜岁在太子妃那刚用完饭,玩得太子妃最后都非常高兴。“是太子堂兄有事找长庆吗?”
肯定是东宫有事。
太子侧目,直接了当,“岁岁真的有慈悲?”
怎么问这个?
“是。”
太子开口:“孤希望能给宋洧舟。”
“为何?”她疑惑。
“无关私欲。宋洧舟怀经世之才。”太子一顿,“大雍需要他。”
她抬头,“大一统吗?”
太子并不惊讶,“出使凉国,推行大雍的扶夷教化,他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命不过二十五。
姜岁认真打量太子,太子和五公主眉眼相似,但是更冷情。从小到大,太子都非常完美,连景元帝都挑不出毛病。
看她不答,太子道:“让三弟给宋家亦可。救命之恩,和宋家的关系更紧密……”
她心中一惊。
无奈,三哥还想和太子堂兄斗。太子堂兄明显是不在意。
“太子堂兄,慈悲是我给妹妹补的及笄礼。”
太子沉默半晌。
想好的让步利益与劝说,比不过一句妹妹。
“柠之的身体余毒未清,体质受损,畏害怕冷,难有子嗣,甚至寿命有限。”她直视太子的双眼,“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洧舟哥哥平平安安。”
所以,太子堂兄,你选谁呢?你要为你们的大业放弃妹妹吗?
太子:“岁岁没有犹豫吗?”
宋氏玉郎一片真心,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一个仅剩一年寿命,一个却可能还有希望。
她理所当然,“妹妹是妹妹,怎么可能被相识半年的男子比下去?”
如果怕纠结,怕后悔,就不要去爱。四年前她亲手扼杀刚刚萌芽的心动。
太子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孤明白了。”
……
西暖阁。
太子妃将倒好茶的茶盏推向太子手边,羊脂玉杯底在紫檀桌面发出声响。
太子忽然问:“柠之身体余毒未清你知道吗?”
太子妃一怔,摇头,“臣妾只知道柠之体弱。”
“她瞒着孤。”
如果不是五公主亲口下命令,把消息瞒得死死的,东宫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景元帝清楚,连三皇子也知道点内情。
他这个亲兄长却被蒙在鼓里。
“柠之估计是怕殿下担心。”太子妃起身,一身蹙金罗裙雍容,“臣妾的外祖与楚医圣相熟,臣妾立即书信一封,让人护送楚医圣进宫。”
太子冷笑,“不用了。”
太子妃劝道:“殿下不能置一时之气。”
“她的好姐姐已经准备好了。”太子阖眸,阴阳怪气。
太子妃本就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
衔云宫。
春夜细雨织成银帘,姜岁的织金斗篷在宫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光。三七腕间银镯相击,腰上九转金丝铃在踏入衔云宫门时发出清越鸣响。
“姐姐,”床榻上,五公主抓住姜岁的手,眉眼温柔,像朵娇弱的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