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秋日的风总是清爽淡雅,然而此刻却染上肃杀气息。
这半年里发生了太多事。
三皇子和钟家二小姐成婚,四皇子妃人选定下,是赵阁老的孙女。四公主与定国公世子何晏,沈珏和梁玉成都成亲了。
值得高兴的是,太子妃终于有孕。
大半年姜岁不是在喝喜酒就是在喝喜酒的路上。
——
早秋的日光斜斜切过朱红宫墙。
长庆公主偶尔会停顿,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青砖上浮动的日影一寸寸攀过绣着银雀的裙摆。
这半年,真正看到太子和三皇子的斗争。
谢淮止被贬。
她倒是想出手,但是谢淮止制止了她。裴颂也让她不要插手。
宋洧舟在朝堂上大放光彩。前日出使凉国,离开了大雍。
若青和尚夏在远处慢慢跟着她们两个,防止旁人偷听魏夷光大逆不道的话。半年来,对这个在宫里如鱼得水的魏女官两个感官非常复杂。
人是不错,可为什么总是想带坏主子?
……
“殿下,前头的桂花开了。”魏夷光轻声提醒。看向这个变稳重的长庆公主,心中忍不住悲伤。
“如今都到秋日了?”她仰头望向西角门一株老金桂,细碎花瓣簌簌落进衣领。“都快一年了。你记得第一次见我说的话吗?”
魏夷光当然记得。
是长庆公主改变了她在这里的命运。现在当女官,什么都不用去想。
“他们居然说我害死今禾,”长庆公主冷声,“笑话。是顾家折辱今禾,是霍家给的白绫,到头来,个个装深情装父女情深!”一想到那姓顾的写什么午夜梦妻的诗赋给她恶心得不行。
可是,一同长大,与霍今禾,顾岱衡同样交好的沈珏慢慢和她有了隔阂。
魏夷光叹道:“殿下,是封建礼教,三从四德逼死霍大小姐。他们认为女子就应当嫁人,相夫教子!忍受男子纳妾,忍耐婆母刁难,生儿育女,打理宅院,做一个标准的贤惠妻子。”
“霍家父母爱女却强行令和离的女儿再嫁,逼女儿削发为尼!是根深蒂固的封建礼教令父母亲人觉得女儿和离是给家族蒙羞。”
“霍大小姐刚烈,她是勇敢的,冲破礼教撕碎婚姻!殿下是救她,不是害她。”
长庆公主闭眸,“千万别和旁人说这话。”
这偏僻,只有她俩。
当时是今禾求她帮忙和离,她插手。礼部尚书嫡次子顾岱衡与霍今禾顺利和离。最后,霍今禾三尺白绫,在霍家上吊自杀。
御史台上书弹劾长庆公主以权杀人,毁人婚姻,逼死霍家长女。
说得跟她看上那姓顾的一样。
但景元帝让她乖乖待府里,霍今禾已死,别再刺两家的心了。
沈珏与她渐行渐远。
……
“殿下想改变吗?”魏夷光大胆问,目光如炬。
长庆公主挑眉,“我怎么改变?”
魏夷光就想长篇大论,但长庆公主轻笑:“魏夷光,我没那么大能力。你让我去改变他们的想法?一人对万人?你看阿珏,成亲前敢玩敢闹,成亲后尤其是现在怀孕了,她心甘情愿待在后宅。”
“连今禾死前都后悔了。我改变不了任何人。”
魏夷光气馁,但是十分坚定:“别人不清楚,但是长庆公主你一定可以。”
在历史上你明明就改变了。
不,我不可以。
姜岁有时候真的觉得奇怪,魏夷光对她简直就是无理由的相信。更诡异的是,她有时候都差点被说动。
“我就想懒懒散散当个公主。”
“亲人朋友都在身边,陪着喜欢的人。躺在明王府听戏看话本,无聊去马场玩。我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所以,别总和我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魏夷光是真的绝望了。难道是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可是,明明现在发生的一切和历史上一模一样!
长庆公主怎么……一点都没有斗志。
“那殿下为什么不和谢大人成亲?”魏夷光不死心。
这一点和历史也是一样的。
京城谣言千千万,连燕贵妃都催了好几回,长庆公主一身反骨,就不成亲。谢大人也不急。
景元帝懒得管他们。
第一次有人直接问。姜岁思索了一下,“没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