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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连环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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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逢跪在殿中,肩背绷直。

安宴突然问他:“你方才亲她作什么?”

江逢好笑道:“你问这作什么。”

大妖转而用鼻孔喷了他满脸,冷嗤一声:“不说也罢。”

“如今我自救都难,其余暂且顾不及,”江逢久跪只觉疲累,正欲挪动膝盖换个姿势,奈何衣料滞涩蹭着生疼,连带话头也顿了片刻,“一旦变数介入,为她渡法仍可傍身……你所见不过是捷径。”

安宴将他来回打量,兴致淡去些许,恹恹俯首,将自己团起蜗居在一侧。

此人榆木心肠,生来便无情窍,还在上界时从未与谁近身,总不至闲得没事去亲凡人。

眼前的神仙显然百无聊赖,屈起指节叩击方砖,左一搭右一下敲得起劲,半晌才缓眨一眼,与他口中囿困境遇全然不符。

安宴缄默许久也没见对面消停,最后干脆盯着他捣鼓的动作数起数来,默念到几十下却又忍不住开口:“渡法的力气都没了还有心思乱摸,要再动辄小命难保,本座可没空替你收尸。”

哪想刚睡过两大觉,老妖怪就如此敏锐,江逢一时嘴漏,这会总算醒了脑讪笑道:“我再不济也算个神官,动两下就倒那不成纸人了。”

巨兽闻言不应,竖瞳圆睁,静静凝住不动。

传闻太古化讹,席天地川海,御临八荒,从此山摧田耕、疆辽土阔,万物生光不息。这只讹兽承召而生,一脚踏入世间,自恒古中来,它在,生机亦在。

江逢偏头去瞧,不偏不倚望进一夜黄沙,徐徐滚了几圈浪,迎面砸出扑鼻浓尘。

便是这一眼,叫人周身如灌千钧,动也动不得。他愣怔片刻,竟是直接忘了反应。直到狂风骤起,记忆点着火星,这才咽喉微窒,眼色一暗。

他咳了几声忙不迭地避过视线,嗓子粝得发哑,只好抬手想把脖子搓暖,却一下硌得生疼:“你闭关这些年,偷袭的本事确实长进。”

安宴听他压着声音憋出一句揶揄,嘲讽的话在嘴里转了圈又落回去,沉声严肃道:“本座在天地之初便存于世,你这般神识混乱的实在少见。”言及此处,它啧了声,“扶桑御丞,你执三生灯掌功曹之职,却又不入六道,活着倒不如死了。现今不好好修补神树裂隙,反夺本座法力,处处不敬事事违逆,你图什么?”

江逢跪着抓乱了发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些。讹兽之力哪能说拿就拿,逆脉倒施才成了一回,要是让帝座知晓还不得用唾沫把他淹死,思及此,他腾出手比了个数坦诚道:“顶多再用一次,嗯……现在还死不了。”

还真快把命送了。

见他避开后头的问题不答,安宴睨去一眼:“从前只知御丞无心,如今又缺德,你还有什么?”它惦记着偷法力一事,气上心头,“胆敢算计本座,便是想玩命——也得够本钱。”

识时务者为俊杰,少年认怂极快,无精打采低叹一声:“千万生灵皆在大人掌下,便是我这等活死人,方才也理应将神识记忆看遍了,我什么心思大人会不知?”

讹妖一噎,神色更沉几分。

它的确不知。

江逢的记忆断续不整,神格更是自相悖对,诡怪非常,只看出不属任一轮回道。

讹兽是生机所化,获悉六道,生者无一例外。可即便它已强取神识,却只窥及几许零散的片段。

江逢观它神情,了然一笑,随即转口道:“如大人所说,我不人不鬼,却与扶桑伴生于浮光玉涧。那里便是时空凝点,地处三界之外,非金玉令相持,帝座也不得入内。不若这样,此间事了我就带你进去,也算赔罪,如何?”

安宴刚脱口一字:“你——”

“江逢。”

一人一兽齐齐向帘后看去。来人脚着方舄,落在地上脆响两声,元青勾边,衣袍随着走动起伏,不时掀出一角,隐隐可见鞋面上暗纹繁复。

少年立时低眉拱手,端好姿态应了声:“师尊。”瞧那模样,要多乖有多乖,眼底疏霾俱散,满目只余澄澈清明,其中还带几分恰到好处的愚蠢。

安宴从喉间挤出低吼,以前肢挠地,伴随几道酸人牙的锐鸣,地砖上三条爪痕清晰可见。

方才一脸半死不活,这会翻脸比翻书还快,真不知向谁学的,回头非得让帝座好好治他个小人罪不可。

季清臣看向他,眉心浓霜不化,眼中亦覆冰雪,挟同冽寒扎在身上,叫人冻得四肢都哆嗦。

殿中一时沉寂,针芒如微。

“前些日子教给你混元剑法,”季清臣忽而收回目光,提步行至阶前,语气淡而随意,“如今下山一趟,可练成了。”

江逢依旧垂首,张口就答:“弟子别无所长,略有擅剑,混元术法已成,只待师尊查验。”

季清臣听了并未表态,只侧过视线细细打量巨兽,见它耸目搭耳状似打盹,便点头评价道:“此兽形容甚是惬意,想来与派中有缘。”

若一张兽面能拥有神情,安宴所谓的和颜悦色倒像生吞了十个江逢——这具人身稍有不慎便要引法爆体,哪够再去挥霍一套剑法,他又想做什么?

季清臣朝殿后一颔首:“方长老也来了。”

方迟忆回以一辑,而后兀自提步向前,脚下踏出声声清响,最终停在江逢身后,安宴距他几步之遥,正吊着眼看戏。

“怎么还跪着。”季清臣背过身,佩剑系在腰间跟着晃荡,他抬手去握剑柄,雕画栩栩,俨然其上,指腹细细沿着几处凹凸磨搓,莫名多了几分珍重,“为何只你一人,阿云现在何处。”

江逢未动,盯着膝前的一道砖缝出神,半晌才回道:“师尊您,如今还记得多少?”

季清臣与方迟忆俱是一怔。

方长老收了假笑,劈手打在少年耳后,讹妖正侧卧着打小呼,亲眼见江逢直愣愣被放倒在地,整个人砸出一声巨响,留它那口气堵在喉眼差点没呛着。

安宴探出一只爪扒拉他:“臭小子你不会躲吗,此二人均非善茬,在这装死你怕就真死了!”任它怎么催魂,江逢依旧宛如一具尸体静静躺着,居然还不是装的。

“掌门这是做什么。”方迟忆缓缓挪动视线,看着被季清臣钳住的那只手,面上似笑非笑,“掌门善心座下谁人不知,可若不辨是非、徒增祸患便是妇人之仁,还是不要的为好。”

季清臣松了手沉默片刻,没去接他的话:“你下手过重,许有性命之危。”说着依旧神色淡淡,“魔灾将近,混元结丹亦难,他不可有事。”

方迟忆拱手道:“还是掌门思虑周全。”说罢,他踢一脚地上的江逢,“这小子可得关紧了,我瞧他心眼多得很,掌门以为如何?”

季清臣垂下眼:“我知道一处。”

那一处,深万丈,落九渊,吞恶相,神佛不渡。

寒风经身,轻吹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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