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能理解喜尔的顾虑,说过几日就会向郎殊请辞,离开无恙城。
见她心意已决,喜尔没再劝阻,相约有缘再见。
阿弥临走时,将乌生木留给喜尔,让她自行处置。
喜尔拿着东西左看右看,郎殊雅正的身姿陡然浮现在脑海,羞得她老脸一红。
“你在做什么?”一道干净清冽的嗓音,自门前传来。
喜尔慌乱不已,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滚下来,她捂着腰,一顿哀呼。
郎殊察觉异样,施法将喜尔手中的乌生木夺了过去,喜尔大惊失色,伸手去抢,被他轻松避开。
把乌生木置于鼻下,轻轻一嗅,郎殊就知道了是什么东西,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了然。
“你这是什么表情?”喜尔瞬间呆滞,他这个表情,会让她误以为,这乌生木的效用不是避生子,而是助孕。
毕竟谁能忍受,即将要成婚的妻子,身上带着避子的药呢?
他不仅不生气,还有些高兴?
郎殊不说话,将乌生木置于指间,猛一用力碾碎成灰。
喜尔重呼了一口气,这个反应才对。
“石灵玉呢?”她等了一会,见他无下一步动作,才出声提醒,耳旁响起她走出罚讨洞时,顾鱼再三叮嘱的声音。
昨日耽搁了一会,就让他急得不行。
今日要再不按时回去,他恐怕能急疯了。
“给……”郎殊的声音,被屋外骤然掀起的风声掩埋,两人循着声音走出屋外,就见巨大的黑影从远处游来,严密地罩在无妄殿的上空。
喜尔看郎殊神色自若,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猜测这一切又是妖王赤脊的杰作。
这段日子里,他将自身善于躲藏的优点应用到极致,让郎殊无法通过任何方法,锁定他的踪迹。
又因郎殊身中奴血咒,而愈加嚣张。
时不时就要出现一次,用作恶的方式,来给他下马威。
“郎殊,你永远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黑影震动,发出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随着黑影越变越大,风势也逐渐张狂,地上的树叶翻飞而起。
眼看着,这道风就要将无妄殿掀飞,郎殊持剑飞至上空,蓄足功力劈向黑影,瞬时将其一分为二,大好的天光释放出来。
与黑影一同消散的,是郎殊的支撑力,喜尔上一刻还在庆幸,下一刻就见到郎殊从空中跌落。
他下落的速度太快,即便喜尔用尽全力朝他跑去,也无法在他坠落前接住他,而此时的她并未想过,原本瘦弱的她是接不住他的。
好在最后关头,郎殊的意识回拢,他旋身利落一转,破了这凶险的局势。
看着他安全落地,喜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慕……”她上去扶他,手一碰到他的身体,就被惊人的热度烫了下,迅速收回手。
他侧目看向她,眼里像刻了一副火焰燃烧的画卷,无论火焰怎样剧烈,也烧不毁他眼里的克制。
这样的情况,只维持了一小会。
再强大的肉身也只是肉身,在烈火持续不断的焚烧下,终将一败涂地。
在郎殊意识消散前,他紧紧攥住喜尔的手:“你,你……”
他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上更是抓不住喜尔。
凭着这一丝执念,将身子透支到极限后,他沉沉地昏睡过去。
石与南自无妄殿的后方出来,背起郎殊奔向鼓尖峰,喜尔快步追上两人。
她将郎殊放入那汪血泉当中,希望借助泉水缓解他体内的灼热。
“他这是怎么了?”后来的喜尔,注视着泉内的郎殊,内心如野火烧过,万里荒芜。
“不必担心,这是零落泉落的最后一步,只要挨过这一夜,他便可彻底摆脱奴血咒。”
“太好了!”喜尔举手欢呼。
她仿佛已经想象到,脱离了奴血咒挟持的郎殊,会是多么地意气风发与势不可挡。
一旁的石与南,拿眼撇她:“听说你自上无恙城,就一直设法离开,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不喜欢这里,如今看来倒不是这么回事。”
喜尔笑容僵硬:“不是这么回事,能是怎么回事?”
“少装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石与南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他:“你是真的喜欢他。”
“你之所以不敢承认,是你拿捏不准他,不知道他对你究竟是不是真心,这份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又因你们两的差距太大,一旦他日他厌弃了你,你就只能获得被抛弃的下场。”
不得不说,石与南完全看透了喜尔的内心。
“你想错了,我关心他从来都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喜尔死不承认,只要她一直保持这个态度,就没人能够伤害她。
“况且像他这般的人,也不缺我的喜欢,以前是他过得太苦,才会封闭内心,待摆脱奴血咒和抓到赤脊,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光明正道,有没有我都是一样过。”
“到那时,别说喜欢,他还能不能记得我,都还是一个问题。”她仰着头,一鼓作气地说。
“一定要这么悲观?”石与南抱拳,很是不解。
她点头,莫名地笑:“是人心,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