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还追溯到2003年年底那段日子。年底尹青身体的抱恙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
那天,大清早的尹青肚子疼痛到起不来床,时藜跑去搬救兵,时姝在家等待救援。
时姝眯着眼睛地趴着窗口打量了不知多久,听着墙上的座钟滴答滴答,再到后来座钟当当响了十下,分针又走了两个格,大门才吱呀作响。
半个小时之后,时章开车从省城赶来。脚步如飞的祁茉后面跟着时书,一同归来的还有跟屁虫时藜。
时章在回来之前已经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提前去准备了。
李茹现在是市中心人民医院的医生,掌管了不少手下,内部有人接应。再加上时章现在混出了人样,富可敌国,一呼百诺。权利至高无上,人际关系四通八达,别人都巴不得攀龙附凤。
很快,尹青就进行了全面检查,一切都安排就绪。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不是祁茉口中的阑尾炎复发。
医生连连摇头,“你母亲之前是有过这个阑尾炎病史的,但我们通过结肠镜发现……”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时章扯了扯西服的领带,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
手术这么重大的事情,男人在这方面派上了用场。
当过连长的时章,早就练就了遇事沉稳不乱的本事,在生命的面前,他展现的是镇定自如,泰然自若。
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会被旁人理解成老气横秋的冷血无情。
“你们看这块,右侧结肠发生病变,要进行局部切除……”
——钟声当当响了一下。
时藜瞄了一眼座钟,都一点了,她挠着小头,自言自语,“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我的肚子都饿扁了。是不是还在医院照顾奶奶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地高跟鞋声。
“是大大来了!大大?我奶奶呢?”时藜平时跟奶奶最亲,见大娘进门,连忙询问。
“在医院!”
“我奶奶要不要紧?”
“你说呢?”
“大大,你怎么这么凶?谁惹你生气了?”
“谁惹我?你们别给我找事就不错了!”
王从菊平时就这般模样,走路内八脚,讲话的时候拉着脸,跟欠她十几万一样。脾气火爆的要命,谁要是敢说她一句不好,嚼她的舌根,她能追到人家家门口撒泼打滚。
时藜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大娘,她一直很纳闷,像大伯这么老实客气的人,怎么会娶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她要是男人,准得离她千里之外,最好住到月球上!
想象力丰富的她总是会画面感很强,像王丛菊拿着菜刀架在时文脖子上大喊,“时文!你要是娶了别人,我就让你终生残疾!”,“你今天不娶我,我就杀了你!”,“你敢娶别人,我就杀了天下所有的女人,让你当光棍!”,诸如此类种种情景,她想了不止一次。
深受其害的她还怂恿时姝,背地里一块喊她,“内八脚,冲天炮,男人脸,八婆嘴”。
“大大,我可没惹你生气,你不要瞎说!”
王丛菊冷峻着脸,没好声没好气,“你奶奶现在都拉不出屎,你说要紧不?还得我帮她抠,真恶心人的,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在家倒是挺舒服,吭!问问问,怎么的?你想去照顾你奶奶不?”
她二话不说,脱鞋爬上了炕,很自然地拖出了墙上储物层里的纸盒子,来回扒拉着翻找东西。动作不带一点生疏,仿佛她来的就是自己的家。
时藜好奇盯着浑身怒气的大娘,大着胆子问她为什么翻奶奶的东西,拿奶奶的钱夹。
王丛菊以“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粗鲁的回绝了。
时藜眼见尹青的钱夹不保,又想到之前去小卖部买零食的钱都来自这个钱包,便又鼓起勇气问了句。
“大大,你干什么?”
“小崽子,你还管着我了?我干什么还得跟你说说?”
“大大,我管天管地,管不着你拉屎放屁,可是,你现在拿的是奶奶的钱夹子,不是你的东西你还拿,这属于偷……”
王丛菊瞪着两只眼睛,眉毛上挑,紧绷着脸,咬牙切齿,“偷?偷你妈!我王丛菊打小就没有偷出来的东西!”
“大大,你怎么还骂人?”
“你这小屁孩子,再犟嘴,小心我揍你!”
“骂人无好口,打人无好手,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啊……”时藜站在炕沿,产生了丝丝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