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啊!三百块呢,”江勖脸上灰扑扑的,眼睛眨巴着,就差对白念棠摇尾巴了,“他们以为我是来帮工的,这是给我的工钱。”
“我不要,都给你。”江勖笑得傻气,“这算不算我第一次上交工资?”
明明那纸币无比轻薄,但握在手里,却比一筐黄金还重。
“你……”白念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所有的话语梗塞在喉头,雨滴落在头顶,在狭小的灰步雨伞下,alpha的眼睛是他看过最明亮纯粹的存在。
“等我们结婚了,我的工资你来管,”江勖微微屈膝,平视白念棠的眼睛,他想要抱一抱白念棠的腰,但是想起自己身上脏,又立即收回手,“我就负责干活,你来理财。”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诚意?”江勖笑嘻嘻地说。
“你……”白念棠刚想说他傻,一转眼,看见江勖的蓝裤子上渗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铁锈味在鼻尖弥散。
他蹲下身,一把掀开江勖的牛仔裤,那左腿上刻了一条极深的血痕,皮肉翻滚,绷带往下散落,血液不断地往外渗透,把那布料打得透湿。
白念棠的牙齿打颤:“你……你受伤了。”
“啊,没关系,就是不小心被石头划了一下,不要紧的。”江勖蹲下来,像是感觉不到疼,“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一个小伤。”
明明伤在江勖的身上,但白念棠却也觉得左腿泛起锐疼。
“你为什么不说?”视野模糊一片,白念棠坚信那是因为雨太大。
“我不想让你担心,路况那么危险,你记挂我,很容易出意外的。”江勖云淡风轻道,“涂一涂消炎药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江勖的嘴唇青乌,额角时不时抽搐着,眉头拧着,他依旧在笑,但那脸色愈发苍白,俊美得像是大理石雕像。
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这疾风骤雨里碎掉。
江勖在忍痛。
因为怕自己担心他,所以江勖一直在忍,搬了一筐又一筐的碎石,只为了他回清理现场的路更平稳。
白念棠撑着伞的手,无力地往前偏了一半。
他把纸币放入胸口的袋子里:“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包扎伤口。”
他擦了擦眼睛,热液不断流出眼角,雨水和泪水混杂,不分彼此。
他低着头,不想让江勖看见自己丢人的模样——这会显得他很喜欢江勖,还很软弱。
受伤的是江勖不是他,但是他比江勖哭得还狠,这算什么?
他越擦,眼泪流得越多,白念棠在心里暗骂——他一定是被江勖传染,也变成泪罐子了,真是丢脸。
江勖见白念棠哭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不要哭啊,你哭了,我也想哭了,我真的没事。”
“江勖,”白念棠突然说,“我以后不会不理你了。我承认,因为陈沐,我生了你的气。但是我没有对你坦白,对不起。”
“我之所以不理你,躲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暗恋过陈沐,我觉得你对我好,一是因为信息素成瘾综合症,二是因为你把我当陈沐的替身,所以我很生气,我不想见你。”
他说完后,不敢看江勖的脸,只是盯着地面,看那雨花融入清浅的水坑,荡出层层叠叠的涟漪。
头顶落下极轻的重量,宽大的手掌在头发上左右摩挲了几个来回,江勖温柔的声音落在耳边:“我没有暗恋过陈沐。”
“但是你画了那么多他的肖像画。”白念棠抬眼,江勖站在隐约的白光里,那俊美的脸模糊不清,唯独眼神中的爱意依旧浓厚。
“那不是他,只是他像我画的画而已。那只是一个巧合。”江勖的指腹擦过白念棠的眼角,“你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这么好,谁能让你做替身?”江勖摸过白念棠耳朵后的红痣,“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白念棠被这骤然的表白砸得有些呆:“可是你之前总说不喜欢我。”
“我以前说喜欢你,会把你吓跑吧?”江勖笑了,“你的追求者那么多,我不就泯然众人了么?我才没那么傻呢。”
“还有,其实就算我没有上瘾症,我也会对你很好的。”江勖狠狠摸了一把白念棠的头,“你相信我。”
即便江勖这样说了,疑虑依旧如同达克摩斯之剑,选在白念棠的头顶。
他明明记得,在他得病之前,江勖对他是不假辞色的。
午夜梦回之时,他总是会惊醒——一旦江勖的上瘾症治愈,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但是在此刻,他选择相信江勖。
在多方力量的协助下,救援工作很快结束了。
这次的灾害实在太突然,总台对此密切关注,派了记者前来调查。
他们听说有一个omega在救灾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对白念棠发出了采访邀请。
白念棠不想再度站在风口浪尖,回绝了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