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总院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消毒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
巳珺刚跨进门诊大厅,就被角落里压抑的呜咽声扯住脚步。
三个缠着纱布的战士蜷缩在长椅上,露出的脚踝处溃烂如雪莲花绽开,脓血浸透纱布滴落在地,在瓷砖上洇出暗红斑纹。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蹲下身要掀纱布,却被护士长拦住。
"会传染!"护士长口罩上沿露出惊恐的眉眼,"说是用了你们运输队的党参..."
郭晏殊的军靴声从走廊尽头逼近,黑色牛皮靴头沾着天山泥雪。
他单手解开将校呢大衣甩给警卫员,露出内里笔挺的军装,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换成银质小药杵——正是上月巳珺用弹壳改的。
"首长。"小护士捧着病历本发抖,"检验科说病原体像..."
"像雪莲腐败菌?"巳珺突然开口,指尖银针已挑开纱布。
溃烂处与她上月在灵泉空间,培育失败的雪莲如出一辙。
郭晏殊捏起病历扫过,眉心那道疤微微抽动:"患者都来自三连?"
"是...都是用过新式止血带的。"护士长声音越来越低。
那些用党参须编成的止血带,此刻正在处置室的搪瓷盘里蜷缩成团,渗出黏液。
巳珺突然扯开郭晏殊的袖口,他小臂处结痂的擦伤泛着正常红晕:"运输队的药材没问题。"
"我知道。"他反手包住她冰凉指尖,枪茧磨着她虎口薄茧,"但舆论不知道。"
窗外飘起细雪,住院部楼下的宣传栏前挤满人。
新贴的《西北医药报》头版赫然印着:"惊!退伍兵种出致残毒参",配图正是运输队授锄仪式的照片。
巳珺认出那株被圈红的党参——参须缠着周铮的侦察兵胸标。
"这是誊印本。"顾清晏颤巍巍递来本《神农本草经》,羊皮封面还沾着天山雪水,"第十三卷被人换了芯。"
泛黄书页间,记载党参疗效的段落被精确裁切,替换成《巳氏毒经》中"血色重楼"的培育法。
郭晏殊突然将书页对着阳光,铅字阴影里浮出极淡的水印——是苏联制图纸特有的经纬网格。
“印刷厂。"他将书摔在桌上,震得听诊器在铁盘里跳了跳,"三小时内查封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