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贵妃向长公主道清原委,“慎王离京后,陛下便把左中右三军事宜,尽数移交给魏桓将军,可陛下重之亦俱之,闻姚之女进宫,是彼时恰当恰好,可以制约魏桓的法子。”
元贵妃又道:“眼下正是枯木逢春之际,公主殿下可用皇后娘娘弥留之际的遗愿作为托词,求陛下为太子殿下指婚魏桓之女,亲女远比义女更好牵制,我想陛下定会允诺。”
闻絮身在皇宫,就宛若一只待宰羔羊,只要旁人稍动手指,她就可能随时被碾压致死,所以元贵妃想趁此时机,送她离宫。
听言,长公主明朗的神色由晴转阴,“元娘娘也说是义女,这义女如何能比亲女更为重要?”
“作为旧友遗孤,我笃定将军府不会坐视不理,面对皇后遗志,我断言将军府不敢推辞,届时太子可得魏明两家相助,怎么不算一举两得?”
见长公主久久缓不过神,元贵妃添了一句,“长公主可认同?
元贵妃此话一落,长公主霎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打量起这个久居深宫与世无争的贵妃娘娘。
她置身棋局之外,却对局中之事了如指掌,仅仅三两句就帮穷途末路的太子殿下扭转败局。
长公主话中有话,再不复方才亲昵,言蕴了几丝提防,“幸而元娘娘生的是两个妹妹,我才敢坐在这,同元娘娘一起筹谋。”
若是两个皇子,恐怕如今坐山观虎斗的就是元贵妃了。
元贵妃不将长公主的忌惮放在眼中,浅笑道:“即是天意使然,要你我结成盟友,我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亦是为了我自己。”
……
短短三日时间,魏桓便受谕留宫议事。由此可见,太子殿下那边行事迫切,储君之位日渐垂危,大有朝不保夕之感。
文宁殿内。
贤德帝君临天下,依旧高坐。
“行远,朕今唤你前来,是与你商议家事。”
家事?自己与陛下能有什么家事?
魏桓存疑,抱拳屈身,“微臣一介武夫,愚钝不堪,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想必你也知晓,现下皇后的身体已是行将就木,疾不可为。”
说着,贤德帝似乎是忆起从前与皇后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点点滴滴,怅然,好景短暂,总稍纵即逝。
思及此处,贤德帝眼尾流下一滴伤心泪。
魏桓作为臣子,宽慰道:“陛下不必忧思,皇后娘娘定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贤德帝缓了片刻惆怅,发出一声太息,“皇后眼下最放不下的便是太子婚事,皇后听闻魏家长女温和清雅,端庄大气,在京都城素有美名,求朕为太子指婚,不知行远你意下如何?”
魏桓错愕,寻了个由头道:,“陛下,臣女肖似微臣,举止粗鄙,不如寻常女子般懂事听话。”
“朕猜定是行远一般的性情中人,想来太子见了,必会心生欢喜。”
魏桓欲言,却被贤德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听元贵妃讲,怀安之女思家心切时常念亲,朕的几个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倒是朕疏忽了。”
贤德帝以皇后相压,以闻絮相挟,若是魏桓执意忤逆的话,可以落得个不遵圣意之罪。
思虑良久,魏桓松口认命道:“微臣替小女谢过皇后娘娘垂爱,还望陛下准许微臣的义女归家,臣妻盼望着能够过个团圆年。”
贤德帝道:“你大可安心,年前翰林官出宫宣旨时,朕会让她跟随左右一齐出宫。”
见魏桓沉重着脚步离开文宁殿后,李伩忧道:“闻姚之女乃是祸患,陛下就这般任其出宫?”
贤德帝不以为意,“整日哭哭啼啼的女子,能是什么祸患?既有这亲女做挟,朕要这义女也无用,不如就全了他,也好为朕死心塌地。”
李伩脑子一转,此事将成,其中太子殿下也再不势单力薄,“奴才瞧陛下这意思,是陛下欲为太子殿下铺路?”
“他太子是长是嫡,皇位理应由他承袭。”
可陛下中意太子,又为何放任二皇子的野心?还默许落狱革职的许化昌平反。
李伩道:“太子阻碍在于二皇子,许家如今大有昔日公孙家之势,陛下若想太子殿下平稳坦荡,为何要放许化昌出狱,何不借官银一案重创许家?”
“平稳坦荡可穿不久这黄衣龙袍,朕这一路也是刀光剑影,踏尸上阶,若无血性,谈何为君。”
弑父杀兄,残害手足,贤德帝来位不正,来日史书定然千古骂名,腌臜满身。
贤德帝道:“朕尚在,许家没胆造次,再者是许家与郑家密切,这朝廷里大大小小的官吏半数又与郑家瓜葛相连,要想釜底抽薪,以绝后患,得先从郑家着手。”
李伩心中一寒,“这…三公主与郑家长子完婚在即。”
贤德帝音色冷冽,“既是朕子,必要之时,得为朕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