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衍欣喜若狂,“太好了,阿絮妹妹终于回来了。”
……
济安院中。
魏彻洗漱过后,褪了外衣鞋袜躺在床上,子时以后,更阑人静,他卧床难寐,唯有外头呜咽的风声与他在寂寥的深夜里相依为伴。
魏衍不善马术,这一路上都是魏彻策马奔袭,直到现在魏彻的双手仍旧发僵难以弯屈,寒气躲在他骨头缝迟迟不肯消散。
他闷咳一声,独自一人隐隐作痛。
魏彻秉持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那蠢货吃醉了酒,竟当着自己的面口吐秽言,魏彻孰难隐忍,这才挥了拳。
岳立书院乃高纪郑氏祖先一手创办,郑氏可在高纪屹立百年仍繁盛不衰,这岳立书院功不可没。
分为内外两院,其中内院大都是天赋异禀的佼佼者,而外院门生虽是些天资平庸,但可依靠勤勉追赶,长此以往,有朝一日也定能有所作为。
演变至此,内院变为有望登科的寒门学子归处,外院竟是些显赫之家的轻浮子弟。
魏彻染寒微咳,便趁今日晌后无事,准备去外头抓了两副药来煎熬。
魏衍在房内温书,天寒地冻的,魏彻便不曾叫他作陪,自己一人独去独往。
途中,恰巧碰到了那个家伙带着满身酒气招摇过市。
魏彻额间微微热烫,脸色发蔫,抵唇轻咳了两声。
那人见魏彻身着内院外袍,相貌清俊恹弱,比上象姑馆的头牌小倌也丝毫不逊,登时起了歹心,不怀好意道:“小郎君,来来来,爷们来扶你。”
魏彻婉言谢绝,“多谢兄台,不必了。”
那人酒气刺鼻,身形不稳,言语轻挑得很,“呀!小郎君,你这脸上烧得慌,我扶你去我屋中坐坐。”
魏彻立即辩出了他话中的别有用心,眉眼紧皱,“不必。”
那人满面猥琐下流,“陪爷们风流一晚,保证不亏待你。”
“滚!”
魏彻强撑着身子想要离开。
可惜魏彻一介单薄的病弱少年,怎敌这精壮的成年男子,他轻而易举拦下魏彻。
“这烈脾性,若是放到床上岂不更浪荡,你将大爷哄好依好,要钱要权,什么没有?何必呆在内院苦读几个臭书?。”
说着,那人作势要来拉扯魏彻,魏彻眼底愠怒,朝他面门狠砸一拳。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那人没有防备,猝然倒地,起身后面目狰狞地还手,“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人互不相让,扭打一团,外院的王先生闻讯领着几个学子前来制止。
“小伯爷,您没事吧。”
王先生扶起那人嘘寒问暖。
赵小伯爷疼得龇牙咧嘴,“你瞎啊,瞧着本大爷像没事吗?”
须臾,王先生调转矛头,直指魏彻,“宁先生当真是教导无方,纵容你来欺压殴打咱们外院学生,这位可是京都仁礼伯爵府里的赵小伯爷,赵广,倘若此事闹到官府,只怕书院也难保你。”
魏彻身直体正,“报到官服衙门又如何,他赵小伯爷浪荡行事在先,王法无情,破柱求奸,我倒要看看这衙门究竟是偏权还是偏理。”
“身为学子,你胆敢以下犯上,顶撞师长,还作出此等殴打同门的卑劣行径,你辱没书院声名,今由我做主,将你逐出书院,永不复录。”
赵广道:“先生不急,打一顿再丢出去也不迟。”
魏彻冷嗤,“你敢?”
“啧啧,哎呦,真是可惜了这张俏脸。”赵广双眼色淫,直勾勾盯着,“记得别下死手,大爷还没尝过鲜呢。”
另一头的宁先生得学生通告,听闻魏彻与外院的赵广怒起争执,搁下书卷,匆忙赶去查看,恰见魏彻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几人将他团团围住,拳脚相向。
“住手!”
那些人被这呵斥声,骤然悚惊,四散开来。
王先生自鸣得意,好似低劣者终于捏住了平日里玉洁松贞之人的一点把柄。
“宁先生,你来的正好,你教的好学生,将赵小伯爷打至重伤,你该如何向仁礼伯爵府交代?”
宁先生对王先生趋炎附势的小人心思了如指掌。
宁先生扶起魏彻,他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暴制暴,以权压权。
“好啊,我立马去封信笺,将此事全须全尾,一字不落的告知魏将军,届时魏将军自会向仁礼伯爵府交代清楚。”
本还洋洋自得的王先生与赵广心中一惊。
王先生忐忑不安,“莫非,这…公子是魏……”
宁先生对着赵广道:“魏将军同我私交甚笃,嘱我照料好他亲子,魏公子是如何与赵小伯爷起争执的,还望赵小伯爷定要如实相告才好。”
赵广脸色难看至极,这原以为内院的袍子也就那些不入流的寒门书生乐意加身,谁曾料这魏大将军的儿子也穿。
王先生瞬时变换一副面孔,将对待赵广的那套谄媚尽数使在了魏彻身上,他奴颜婢膝,“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魏公子啊,莫要怪罪,莫要怪罪才好。”
魏彻气顿,声色俱厉道:“因我姓氏,你们在此卑躬屈膝,倘若今日我是个无权无势之人呢?岂不是容得你们玷污诋毁?”
赵广与王先生二人语噎凝滞。
王先生找补,“断…断然不会。”
“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这腌臜污浊之地,我早就待够了。”
魏彻艴然,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