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反正不愿跟这样的人住在一起。你不怕咱两家换房子好了,让你离她家近些……”
绵绵愈发颤抖,钱浅只得揽紧她的肩让她别听,二人快步回了家。
余晖最后的微光消失,安静美丽的四方小院陷入一片漆黑和死寂中。同城往东八里之遥的江府,此时却灯火通明,上下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江家正在宴请,宋十安礼貌地与人寒暄,却一直心不在焉。
复明的激动和兴奋,经过一日一夜的时间沉淀,已然平静许多。看着满堂宾客欢声笑语,恭贺道喜声声不绝,他却只在脑子里想象着,若钱浅看到他康复了,该是何等开心的模样。
他,真的很期待见到她。
今日一早,他便让孙烨去告诉钱浅这个好消息。可惜孙烨碰了锁,没见着人,想来还在跑绵绵变更户籍的事。
他想着这样也好,待他亲自站到她面前,亲眼看到她惊喜的样子,岂不更好。
宾客散尽,宋十安一扫疲色,到江书韵面前坐得规规矩矩。
“母亲身子如何?今日宴客许久,累坏了吧?”
江书韵揉着额头,恹恹地说:“我儿孝顺。今日让青州老友旧邻知晓你已康复,咱们这一行也算完满。咱们叨扰你舅父月余,该回京都去了。”
宋十安表情错愕,急急地问:“母亲怎的突然要回京?”
江书韵说:“你乍然康复,该让京中太医再瞧瞧,母亲才能彻底放心。何况你既已恢复,便该回京述职了。别忘了,你现在可领着四品武将的俸禄呢!”
宋十安深吸口气,一脸正色道:“母亲,儿子有事与您说……”
“哎呦!”江书韵突然扶额痛叫一声。
宋十安紧张地起身询问:“母亲?您怎么了?”
红菱忙道:“二公子,夫人前日便头痛症发作,一直就没好。今日又拖着病体忙活大半日,自是累坏了!公子若心疼夫人,便快快吩咐下去,准备收拾东西回京。”
宋十安迟疑地说:“这……母亲许是操劳过度。路上舟车劳顿,要受颠簸辛苦,何不好好休养几日,等病症好起来再议归程也不迟。”
红菱继续劝说:“公子,京中有太医诊治,夫人的头痛症定能很快好起来。何况你的眼睛也需让太医再看看,夫人才能放心啊!”
宋十安自然不肯走,“母亲不用为我担心,儿子真的无事了。若母亲的头痛症不敢交由青州的郎中诊治,那儿子先为母亲安排回京事宜。儿子尚有要事,还需耽搁些时日。”
江书韵一听就怒了,质问道:“你有何……”
“公子有何等要事,竟比自己母亲的身子还重要?公子怎可如此不分轻重缓急?”
红菱急急打断江书韵,朝她摇头。江书韵赶紧闭嘴,才想着绝不能让儿子把话挑明,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孝道的大旗一架,把宋十安已经到嘴边的话直接堵了回去。他欲言又止,只好解释说:“红菱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待我安排好此间一切事宜,就会立即回京的。”
“公子!夫人已病痛多日,你不好好关心自己母亲,怎好再说这种话气她?”
江书韵接收到红菱的眼神,当即揉着头,凄哀叫道:“哎呦!哎呦我这头,疼得愈发厉害了……”
宋十安还想再说,却被红菱推了出去,“公子可千万别再惹夫人动怒了!天大地大,没有爹娘康健大!我要服侍夫人用药了,公子先请回吧!”
宋十安被推出门外,叹气道:“那,母亲就劳烦红菱姑姑费心了。”
周通见宋十安败兴而归,问:“夫人不同意?”
宋十安摇摇头,说:“母亲近日身子乏累,头痛不已,想回京了。我没敢在这当口提我与钱浅的事,免得她动怒会加重病情。”
周通道:“那的确不该提。夫人身体不适,若因此事生气病情加重,公子怕是要背上色令智昏、忤逆不孝的罪名。”
宋十安叹气:“这倒也罢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忤逆母亲了。但我不想凭白给钱浅添恶名,让她尚未成婚就被婆母厌烦。就像大嫂一样。母亲先入为主不喜欢大嫂,成婚多年也难得给个好脸色,我不愿钱浅受此等委屈。”
“难。”周通说:“夫人一贯挑剔,钱浅姑娘终归免不了要面对夫人的。”
宋十安却不以为意,“分府别住就好了。我可以用自己的积蓄另买一处小宅子,我与钱浅单出去住,不在母亲跟前碍眼让她不痛快,钱浅也不用受委屈,两全其美。”
他说着到这儿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就是不知,她能否愿意与同我去京都……”
周通担忧地问:“若姑娘不愿意,公子又当如何?”
宋十安苦恼道:“要看她是因何不愿。若是不喜京都复杂的人际关系,我可以向朝廷申请戍边,带着她和绵绵一同到边关生活。若她是不想离开青州……”
他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解决,又叹了一声:“罢了,明日见面再与她商议吧!总会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