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择运说不出话，因为那句话他确实说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姜择运绝对不会再给自己挖坑。

沉默拉长到令人窒息。

“你现在就在我身边，不是吗？”周夏再次开口，声音温和，“我们ZU0了爱，一起生活，聊天、吃饭、争执、和好。我们在一起，就已经够亲密了。非要一个‘男朋友’的名分，才能证明这些是真的吗？”

姜择运的手指收紧，关节微微发白。

“周夏，我不是在和你玩什么谜语游戏，”他语气沉了些，“我想确认，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一种你也站在我身边的明示。我想有一个清晰的身份，不是为了束缚你，而是因为我需要你和我一样认真。”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可我不觉得这很好。没有名分，没有承诺。你明明已经睡在我怀里了，可我连在别人面前说‘这是我爱人’的资格都没有。我想给你一个位置。一个安全的、明确的位置。哪怕以后我们真的遇到问题、遇到阻碍，我们也是在一起的，是站在同一边的。”

周夏垂眸，指节不自觉收紧。

姜择运低头，靠近一些，嗓音比刚才轻了点：“你不是怕关系没有名分吗？你不是因为这个跟我吵过吗？现在我给你，夏夏。我告诉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确认关系——你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周夏回神，抬眼看着他，“我还是在想，真的需要名分吗？”

他说着，轻轻勾了勾唇角，像是刻意用微笑掩饰语气里的认真：“我们都有自己的节奏。你有你的工作和生活规划，我也有我的拍摄、我的自由。我不问你每天几点回家，你也不用管我会拍摄到几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彼此都有边界，也有依靠。”

姜择运盯着他：“这不是你以前会说的话。”

“人都在变，姜择运，”周夏点头，“那时候我还没学会‘你’是怎么想事情的。那时候我太喜欢你了，想靠近，想确认，想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但你那时候总是在权衡利弊，分析风险。”

他低下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把心底那些话吐出来：“所以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是不是也可以不那么用情，不那么天真。是不是可以像你一样，告诉自己‘现在就很好’。”

“周夏，”姜择运看着他，“你在用我曾经的方式报复我。”

周夏没承认，也没否认，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次吵过之后，我就开始想——我是不是太主动了，我是不是太快给了答案，而你却还在评估。你没错，我也没错。我们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

——所以后来我试着理解你，我也去想结果。我试着理解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我想明白：即使我很爱你，是不是也不一定非得‘在一起’。

“如果我们确认关系之后，发现彼此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合适，会不会更难堪？”

姜择运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蹙眉：“你真的觉得，一个没定义的状态，比成为恋人更安心？”

“至少它轻松，”周夏看他，眼神依旧温和，“它让我们都保留了退路。”

姜择运直起身，像是终于被逼到了极限。他语气低沉下来，眼神却越来越冷静：“周夏，我们不是在讲退路，我们在谈关系。”

“你说你不需要承诺，那我呢？我不配有一个身份？我们SHANG过床，你在医院照顾我，刚刚又亲吻我、抱着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当然是想你，”周夏说，语调平稳，“我也爱你，姜择运。但爱情不一定非要靠一个身份来维系。”

姜择运轻轻嗤笑了一声，唇角扬起一个讽刺又压抑的弧度：“你在用我教给你的方式，和我谈不确定关系的好处？”

“你觉得自己变成熟了，变冷静了，像我一样懂得分析得失了。可你没发现吗——你现在和我当初有什么不同？你也正在用这套方式，把所有可能的未来都推远了！”

姜择运忽然起身，走到周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是要控制你。”

“你说你要自由，”他低声说，“那我呢？我也有自由选择想要你的权利，可我不想再走一步退一步地靠近你。我想站在你身边，不是站在你身后。”

“你说我们现在很好......可我很难受，夏夏。”

姜择运一向克制的眼神终于显出无助。

“你曾经因为我不确认我们的关系而觉得委屈，”姜择运缓缓道，“现在轮到你犹豫，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觉得委屈一点？”

……

周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姜择运会这样说。可听到的时候，心口还是轻轻一疼。

“......对不起。”他低声说。

屋子安静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玻璃窗上隐隐倒映着两个人沉默的影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像是彼此靠得很近，却都没有靠到心里去。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凌晨四点多。

周夏低头，是微信消息——

逢满发来了一条语音：【夏夏，睡没睡？我和陆行时在环岛路这边，打算等日出，要不要一起？听说特别美。我查了，今天不是多云天，绝对能看到。】

仔细听的话，那条语音里还有陆行时的声音，似乎在咒骂着大半夜不睡觉非要跑出来等日出。

屏幕的光映在周夏脸上，他没急着回，只是握着手机出神地看了几秒。

生活还在继续。

……没有人会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