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大海,
请催眠、治疗、溶解我幼稚的痛苦。」
-茨维塔耶娃-
——
第二天一早,芮聆到校,早读还没开始。
冬天早晨寒气逼人,教室里有中央空调,一股暖流飘着,瞌睡也来得快,无数个脑袋倒下去,氛围像结了层冰。
一班的冷漠是常态。
坐下时,芮聆桌上放了个白色信封,摆在正中央,一眼就看得见。
印章处,规规整整地写着:芮聆收。
焦千池从黑色封面的小说里抬头,笑着打趣道:“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挺俗。”
芮聆没回话,坐着打开,抽出一张薄薄信纸。
内容格式都很正式:
“芮聆,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能用这种方式找你。今年市级的射箭比赛报名马上截止,有名高二同学受伤不能参加,必须有一个人顶上。
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冒昧找你,你看到信后,务必速到射箭社。”
最后落款:——单栩哲
所有内容,言简意赅。
芮聆捏着信纸,坐了很久……
在犹豫的几秒里,英语课代表站在讲台上开始叫醒趴下的人,劳动委员开始写今天的值日表,焦千池插好书签准备关上书……
芮聆起身了。
她把纸随意塞到桌箱,绕过人往外走,焦千池忙问她去哪,她摆手不答,留下背影。
……
射箭社。
立成一排的靶子只有几个插了箭,窗户没关,吹进的冷风混着竹子清香,灯光照得木地板发亮,一阵清幽。
芮聆孤身一人,皮鞋踩地的脚步声清晰回荡。
走到教室中央,停下。
寂寥无人,静默。
……
“你来得好早。”
单栩哲从休息室里出来,双手垂在身侧,笑容温润,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我差点要去你们班上。”
这句话里,是有熟人打趣的意思。
他这么说,芮聆听得出来是寒暄,只要开着玩笑接下去,完全会是一次愉快的交流,但因为这个人曾经对郃择零造成过那么大的伤害,好声好气说话,她做不到。
她说:“既然是学校的事,就快点解决吧。”
单栩哲看着她。
眼神冷了三分,笑得奇怪:“不这样说你怎么会来?”
……气氛僵了。
意思是信上说的什么比赛时间截止,什么高二同学受伤全是骗人的,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引她过来。
芮聆心猛一跳,果然转身,脚步还没移出一步,手腕突然被拽住往后,劲很大,她惯性下后跌,离他更近。
“放开我!”她大声喊。
挣脱出他的手,表情又冷又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找上我,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请你离我远一点!今天你打着学校比赛的名号让我过来,完全证实了你就是个机关算尽的人!”
“他们给你说了?”肩膀被单栩哲使劲扣住,他眼睛猩红可怕:“那不都是郃择零自找的吗!”
“现在受到伤害的人就应该被定义为活该?”
“是他想出风头!”
“是你嫉妒心强!”
抬头紧紧盯住他,丝毫不让步,而单栩哲靠得越来越近:“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可是你没有给我一点机会就选择站在他身边,这对我本来就不公平!”
“难道有什么是他能给你,而我不能的吗?”他大声质问。
“你哪里都不如他!”
“你说什么?”
“我说,你哪里都不如他!”手指按在他的右肩,一下又一下地用力,像揉在骨子里,字字诛心:
“你外貌、成绩、人品、三观都不如他!他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从不在背后嚼人舌根,造谣传谣,而你,永远比不上他!”
“我就是喜欢他!”
“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属于我!”单栩哲吼出这句话,不顾其他,突然握着她的后颈,低头吻她的唇,又重又急,鼻尖错开和她相抵,带着狂风骤雨的野蛮。
她肩膀猛得一颤,瞳孔睁大,瞬间红了眼眶,抵死挣扎!
后门,无人知晓处……咔嚓——
一张激吻照默默留下。
她攒足了力气,猛地一推!他踉跄退开,紧接着“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右脸。
“你的人品太低劣……”她微微喘气,手跟着抖,眼睛猩红,一颗颗泪珠划过苍白的脸,“混蛋!”
他沉默看她,还是温润笑着,那么可怕。
她决绝转身,快步往外走,手臂用力擦着嘴唇,呢子面料刮得嘴角火辣辣地疼,木地板被踩得震天响。
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眼泪一直在流,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独自面对的那一刻,那么委屈。
……
寒潮还未过,风暴还在继续。
……
当天下午最后一节课,高三一班收到匿名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