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英知道季南在幼儿园受欺负后,隔三差五就往幼儿园跑。
最初得知此事时,林英怒不可遏地冲进幼儿园。一进教室,她径直走到讲台前,“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目光扫向全班,大声呵斥:“听好了,以后不许任何人欺负季南!谁敢动季南一根手指头,我要你们好看!”
当天晚上,季南家的门铃响个不停,那些曾欺负过季南的孩子在家长的带领下登门道歉。
季南不认识这些人,他们做的事儿季南也不想再回忆,关上房门不出来。
因为伤害已成既定,怎么做都扫不清季南心中的阴影。
季南在班里的处境改变了。曾经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消失了,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中,少了往日的轻蔑与戏谑,多了几分友善与平和。
而季南对这些改变无感,一直扎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在赵深的书桌旁一点点长大。
但有一件事,始终横亘在季南的求学路上,未曾改变——他还是吃不透老师讲的知识。
无论老师们如何循循善诱,书本上的文字、公式,就像一团迷雾,他无法看透吃透,学习的进度总是比旁人吃力许多。
季南趴在赵深书桌前,桌面上摊着一本语文课本,课本上清楚地写着要求:“将字母连接,最终画出一个动物。”
是一道让季南犯愁已久的字母连线题。
遇到这样的题,季南总是做不对。
因为他明明已经仔仔细细地将所有字母一字不落地连起来,可当作业本发下来时,老师仍打了一个大大的“x”号。
季南擦了重新做,再次提交,发下来仍旧得到一个“x”号,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季南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盯着课本上那一个个字母,他拿起铅笔,再次从第一个字母开始,挨着连线,每一笔都画得极为缓慢、认真。
他想,这次总不会出错吧。
结果,他刚画完最后一笔,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不对”。
这声音吓得季南手一抖,原本平稳的铅笔在课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横痕,破坏了整个画面。
季南懊恼地举起课本,带着几分委屈与嗔怪:“你看?!都被你破坏了。”
赵深没有多言,伸手接过季南手中的课本,拿起橡皮“嚓嚓”几下,将季南画好的图形擦掉。
季南顿时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诶?我好不容易才画好的,你怎么擦了?”
赵深利落地擦完,将课本重新放在季南面前,“重新画。”
季南嘟起嘴,不想在赵深面前暴露自己对这道题一窍不通的窘态,小声说:“我忘记怎么画了,我回家再画吧。”
“就现在画。”赵深没给季南退缩的余地。
季南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赌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毁了别人的作业,不应该你替别人画好吗?”
“季南!”赵深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季南耍无赖的态度。
季南听到这声呼喊,下意识地看了赵深一眼,在赵深的注视下,有些不情愿地拿起笔,重新画起来。
笔尖沿着字母,一行行缓慢地移动着,再次画出那个图。
“不对。”赵深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声如同魔咒,让季南原本平稳的手一抖,笔下的线条猛地拐了一个弯儿。但季南没停,他咬着嘴唇,又开始连接其他字母。
可他刚画了两个,赵深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对。”
季南手中的笔又拐了个弯儿。就这样,在赵深一次次的否定中,整个图形被季南画得歪歪扭扭,别说画出一个像样的动物了,就连原本的字母连线规则都被破坏得乱七八糟。
季南面对着这道怎么也画不好的字母连线题,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放弃挣扎。
他把手中的笔重重一放,将课本大大地摊在桌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了。”
赵深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见季南这般模样,不禁皱眉:季南是故意捣乱,还是真不会?
犹豫片刻,赵深开口问:“为什么要故意捣乱?”
“我没有。”
赵深点了点课本上那一团糟的线条,追问:“那你说这是什么动物?”
季南瞥了一眼课本,眼珠子滴溜一转,信口胡诌:“可能是南美洲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