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挽步子很快,避开了人群,沿着大厅的边沿朝外走去。
他的头很晕,胃是被酒液烧灼的痛感,眉头微蹙,眼前看到的东西有点点重影。
高度酒上头很快,他短时间喝了太多,必须想办法解决。要么去吃点解酒药,要么找地方催吐一下,待会还有下半场。
陈挽对于这种事处理经验十分丰富。
他早年经历过无数这样的酒局,喝到胃出血都有好几次,只是近些年这样狼狈还是头回。
刚出大厅,喧嚣一下子被隔在身后。冷风一吹,那阵酒意被吹散不少,却变成了太阳穴阵阵的疼痛。
有点难受。
走到宴会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看周遭无人,他闭了闭眼,想用手去按按胃,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随后肩膀被人扶住了。
陈挽打了个激灵,猛地回头,对上张熟悉的脸。
居然是秦兆霆。
“阿挽,真的是你。”对方看清了他的脸,脱口而出。
秦兆霆的手掌很有力,瞬间搀住了他,陈挽借着力站稳了身子,下意识就要挣脱,对方的手却仍稳稳搭在他肩上。
“你要不要紧?”
陈挽摇头,刚想说话,突然有点头晕目眩。他缓了片刻,哑声道:“我没事,大厅里太闷了,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他说的也不算假话,但只字未提身体的状况。
陈挽身上酒味很重,状态也不好,秦兆霆自然察觉到了。但他看陈挽不说,迟疑了几秒,最终也没说破,只是关切道。
“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扶你到旁边休息一会?”
他边说边偏头看陈挽的表情,想确认对方的意识是否清醒,角落光线太黑,他于是凑得更近了些。
“先前我见一个人步履匆匆,背影同你很像,就想着跟过来看看,你这是……”
对方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陈挽头晕得厉害,胃也疼,听得不太清晰,干脆半阖着眼摇摇头,算是全答了。随后挣扎地就要伸手去推对方的手臂,想再次脱身。
他并未注意到对方的靠近,也意识不到他和秦兆霆此刻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他们的交谈声很轻,表情也隐在黑暗里,旁人只能看到大致的肢体接触和亲昵耳语的举动。
再加上些许推搡与拉扯,像极了角落里纠缠的爱侣。
对方还在担忧,陈挽推也推不开,被问得有点烦躁,终于按耐不住开了口:“秦公子——”
“陈先生,打扰一下,吴董想单独见您。”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二人的动作瞬间停了,齐刷刷抬眼看去。
一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穿着白马庄园宴统一的侍者服,头垂得低低的,视线也紧紧盯着地,不敢多看他们半眼。
似乎在刻意避嫌,只是迫于任务在身,不得不打断。
陈挽觉得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但这不是重点。
他的醉意在方才接二连三的“惊吓”中散了大半,于是借机把秦兆霆的手推开,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随后和颜悦色地问。
“是吴董派你来找的吗,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他更疑惑的是吴董为何这个时候要提出单独见面。
服务生似乎回忆起什么,颤了一下,“是……是刘助理方才正找您,说是吴董的授意,找了一圈没找到,让我们四处看看……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他的头垂得更低,手上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我来为您带路。”
陈挽听他说出了吴董助理的名字,心里已是信了三分,加之想借此脱身,于是点了点头,“劳驾。”
他扭头冲秦兆霆露出个歉意的笑容,“秦公子,失陪一步,我们晚点再聊。”说完转身便走。
秦兆霆目送他远去,表情有点疑惑和担心,但最终没有阻拦什么。
……
服务生领着陈挽上了白马庄园的二楼。
相较于一楼装潢华丽的宴会厅,二楼则是一个个独立的套间,装饰上也典雅许多。
这座庄园虽有些年头了,但修建时用料很实,隔音防潮都做得很不错,仅仅一层之隔,却丝毫听不见楼下宴会的动静。
陈挽跟在对方身后穿过了清幽的走廊,听着两人的脚步声重叠着回荡,逐渐放慢了脚步,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直觉告诉他,有点不对。
警惕心压过了此刻身体上的不适,他刚想试着说句什么探探对方口风,服务生却突然在尽头一个很大的套间前停了脚步。
“已经到了,陈先生。”他微微躬身,“吴董在里面等您。”
对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动作丝毫没有犹豫,走的时候步伐里甚至还带了点急迫。
陈挽的眉头深深蹙起。
他仔细盯了下,门缝里没有一丝透出的光,似乎房间里关着灯。
脑海中警觉的雷达响个不停。
他并没有急着敲门或是推门而入,反而离套间的大门远了几步,掏出手机就要给刘助理打个电话确认。
不料那扇门突然在他面前打开了。
陈挽还未反应过来,腕部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捏住,整个人被那阵力道狠狠带进了套间里。
大门在他身后合上,发出砰的声响。
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陈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从体型和气势上传来的压迫感。
手机脱手掉在地毯上,他顾不上去捡,第一反应是护住咽喉,下一秒就要用手肘去击打对方的要害。
对方很高,从体型上他不占优势,陈挽后牙紧咬。
他先发制人地进攻,防御上自然落空,已经做好了硬挨一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