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北京,清晨六点天就已经大亮。顾昀渡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周叙白。他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温度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房间里还弥漫着昨夜未散的温馨气息,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轻柔地覆在周叙白安静的睡脸上。顾昀渡望着那轮廓,嘴角不自觉扬起极淡的笑,而后轻手轻脚迈向厨房。
厨房里,顾昀渡熟练地煎着荷包蛋,平底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油星子跳跃间,蛋白逐渐凝固,蛋黄还泛着诱人的金黄。大黄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蹲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别急,”顾昀渡压低声音说,“你的早饭在那边。”他弯腰从柜子里取出狗粮,金属罐开启的声响,让大黄立刻兴奋地摇着尾巴凑过来。
顾昀渡揉了揉它的脑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周叙白特意给大黄买的牛肉干,掰了一小块放进狗碗里。
“嘘——”顾昀渡竖起食指,“别让他知道我多给你零食。” 大黄欢快地啃着牛肉干,尾巴在地板上拍打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回应这份 “小秘密”。顾昀渡转身继续准备早餐,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大清早就偷偷给大黄加餐?”周叙白倚在厨房门框上,头发还乱糟糟的,像团柔软的乌云,眼睛却亮晶晶的,藏着晨起的慵懒与亲昵。
顾昀渡的耳尖立刻红了:“...它饿了。” 这话出口,自己都觉得心虚,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柳絮。
周叙白走过来,从背后环住顾昀渡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今天这么早?”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让顾昀渡整个人都微微发颤,却又贪恋这拥抱的温度。
“八点有课。”顾昀渡把煎好的鸡蛋盛进盘子里,“你再睡会儿?” 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又开始准备 toast,黄油在烤盘上慢慢融化,香气弥漫。
“不了,”周叙白打了个哈欠,“一会儿遛大黄去。好久没陪它好好逛了,这小家伙肯定想撒欢。” 说话间,顺手从冰箱拿了盒酸奶,用吸管戳开,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惬意地眯起眼。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顾昀渡收拾书包的时候,周叙白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短裤,青春又利落,蹲在玄关处给大黄系牵引绳。大黄兴奋地在他脚边打转,爪子时不时挠挠他裤腿,惹得周叙白笑着拍开:“别急呀,马上就好。”
“我走了。”顾昀渡站在门口说,眼神里有不舍,又怕耽误上课。
周叙白抬头,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顾昀渡的侧脸上,把他白皙的皮肤衬得近乎透明,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晃啊晃。
他忽然站起来,在顾昀渡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放学我去接你。” 这一下轻得像羽毛,却让顾昀渡的心猛地一颤。
顾昀渡点点头,耳尖又红了,红得要滴血似的。他转身出门,步伐有些急促,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可那残留的温度,还在周叙白怀里打转。
上午九点,太阳已经有些毒辣,明晃晃地悬在半空,把地面烤得发烫。周叙白牵着大黄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慢悠悠地走着。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大多是晨练的老人和遛狗的主妇,收音机里的戏曲声、犬吠声、聊天声,混在燥热的空气里。
“慢点,”周叙白拽了拽牵引绳,“别见着麻雀就追。” 大黄充耳不闻,依旧兴奋地东闻西嗅,鼻子几乎贴到草地,尾巴像小马达似的疯狂摇晃,只要看见一丁点动静,就想撒腿狂奔。
周叙白无奈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顾昀渡这会儿应该在上第二节课,他想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落在两人一狗身上,周叙白站在树荫里,看着大黄的傻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小伙子,这狗不错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老北京人儿特有的腔调。
周叙白转身,看见一位穿着白色汗衫的老大爷正笑眯眯地看着大黄,汗衫背后印着几道汗渍,手里还拎着个旧布袋子。
“谢谢,”周叙白礼貌地笑了笑,“它挺调皮的。” 说着,轻轻扯了扯牵引绳,让大黄别凑太近,怕吓到老人。
老大爷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大黄:“土狗吧?品相不错,七块钱一斤卖不卖?” 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让周叙白不舒服的光,像在掂量一件货物。
周叙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不卖,大爷。这是家养的。” 心里却“咯噔”一下,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儿。
“八块?”老大爷不死心,往前凑了凑,“这狗肉炖着可香了,我家那口子就好这口,你卖给我,包你不亏。” 边说边伸手想摸大黄,大黄警惕地往后躲,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周叙白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瞬间冷下来。他下意识把牵引绳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把大黄护在身后:“真不卖,”周叙白语气冷了几分,“它是我家人的。” 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大爷遗憾地咂咂嘴,背着手走开了,边走边嘟囔:“这么好的狗,不卖可惜咯...” 周叙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堵,低头看着大黄,忍不住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没事,没人能把你炖了。咱回家,不理他。”
大黄舔了舔他的手心,像是在安慰,尾巴又欢快地摇了起来。但周叙白已经没了继续遛狗的心情,他看了看时间,决定带大黄回家。
一路上,大黄依旧活泼,可周叙白却满心烦躁,想着刚才的对话,总觉得膈应,又心疼大黄差点遭遇的危险。
回到顾昀渡的公寓,周叙白给大黄倒了碗水,自己则瘫在沙发上发呆。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驱散了外面的暑气,却吹不散他心里那股子烦闷。
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昀渡发来的消息:「课上完了」一如既往的简洁,但周叙白能想象他坐在教室里,趁着课间偷偷给自己发消息的样子,也许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眼睛还时不时瞥向讲台,怕被老师发现。
【老大爷想买大黄,七块钱一斤】周叙白回复道,还加了个愤怒的表情,想把那股子气传递过去。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很久,周叙白盯着屏幕,想象顾昀渡此刻的神情,是皱眉生气,还是也觉得荒唐?最后发来一条:【...不卖】简单两个字,却让周叙白嘴角不自觉上扬,仿佛能看到顾昀渡气呼呼打字的模样。
周叙白忍不住笑出声,他能想象顾昀渡皱着眉头打字的样子,手指都带着点气性。他又发了一条:【当然不卖,我说这是家人】发送键刚按下去,就期待着顾昀渡的反应。
这次回复得很快:【嗯」】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周叙白心里暖暖的,像冬日里晒到的暖阳。他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饭。
虽然厨艺一般,但简单的饭菜他还是会做的,想着给顾昀渡一个小惊喜,让他回来能吃到热乎饭。
冰箱里有昨天买的食材,周叙白决定做个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他笨拙地切着青椒,菜刀在案板上磕磕绊绊,青椒丝粗细不一,有的甚至成了青椒块。
想起顾昀渡做饭时行云流水的动作,那利落的刀工,精致的摆盘,不禁叹了口气:“还是你主人厉害,”周叙白对趴在一旁的大黄说,“我切的这叫什么玩意儿,简直是灾难现场。”
大黄歪着头看他,尾巴在地板上轻轻拍打,那懵懂的眼神,让周叙白又笑了:“你呀,就知道看热闹。” 说着,把切坏的青椒挑出来,重新努力切。
午饭做好后,周叙白拍了张照片发给顾昀渡:【将就吃,晚上等你回来做好吃的】照片里,番茄炒蛋色泽还算诱人,青椒肉丝却显得乱糟糟,他自己看了都有点不好意思。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响了。周叙白看着屏幕,惊讶地挑了挑眉——顾昀渡很少直接打电话,心里突然有点慌,怕他嫌弃自己厨艺。